就岳海楼所说,京畿禁军还有一批像杨麟、韩时良这般从西军出身的优秀将领,并非都是鼠雀之辈。
赤扈大军第一次南下河淮,没有充分的准备,河东、河北大部分城池都还没有攻下,就直接强攻有十数万京畿禁军严防死守的汴梁城,显然是不明智的。
第一次南下,所谋求的应该最大限度的对河淮地区进行破坏,重创大越持续作战的军事潜力;至少要确保大越再无能力增援河东、河北,以便接下来两三年间,赤扈能彻底吞食太行山两麓的广阔地域。
要达成这一目的,赤扈大军这一次在河淮之间滞留的时间越久越好,也就要尽可能的封堵、拖延西军东进。
最理想的方案,当然是分兵夺下潼关,或在潼关前填以重兵,将西军勤王兵马挡在潼关以西,这样赤扈铁骑则能将秦岭与伏牛山之间的洛阳,将黄河北岸的汾河盆地都从容不迫的蹂躏一遍。
目前赤扈军中对徐怀及桐柏山众人有深刻而直接了解的少之又少,仲长卿、高祥忠因为他们特殊的经历,可以说是两个例外,岳海楼怎么可能不将他们延揽过来?
当然,南下后会这么快去面对徐怀,这也是岳海楼所始料不及的。
现在岳海楼不仅怀疑徐怀已经到巩县了,甚至怀疑徐怀已经率一部精锐潜伏在虎牢关,等他们一头撞过去。
“虎牢关及巩县都城池险窄,容纳不下太多的兵马展开强攻,而虎牢关北的河冰还冻得结实,帅帐的意义,是不是要我们与曹师利部各挑一处城池进攻?”高祥忠皱着眉头问道。
虽说在桐柏山时,他们并没能识破徐怀的真面目,但在第一次北征伐燕期间,徐怀在大同城自承夜叉狐的身份,之后又率部驻守朔州,仲长卿、高祥忠反思过往种种困惑不解的细枝末节,也是深深体会到徐怀的厉害之处。
要是可以,他们并不愿意去面对徐怀,特别是他们才刚刚各自组建部曲,还谈不上有多强的战斗力。
然而另一方面,军令难违。
虽说从目前暴露出来的迹象上,徐怀在巩县的可能性更大,但高祥忠也觉得岳海楼担忧的很有道理,怀疑虎牢头才是真正的硬骨头。
挑选虎牢关还是巩县,作为应州汉军的主攻方向,对他们的影响力就太多了。
高祥忠也看得出,岳海楼这时候还是想着尽量避开徐怀。
“……”岳海楼点点头,说道,“目前帅帐仅调我部与曹师利部西进,你们觉得我们是往虎牢关,还是趁河冰仍坚,绕过虎牢关直接杀到巩县城下?”
“既然徐怀更有可能在虎牢关,我们或许还是进攻巩县,更稳妥些。”高祥忠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虎牢关北临黄河、南倚嵩山,关城正立岭岳之间,地势上要比荥阳、巩县、偃师更为重要——要说徐怀窥得我们的意图,提前藏一部精锐进虎牢关,是很有可能的,”
仲长卿微微蹙着眉头,黄昏他站在城楼上,将帅帐军令的详细内容以及摩黎忽替他们主动请战的细节都听在耳中,但他的观点跟高祥忠截然不同,跟岳海楼沉吟说道,
“不过,我还是建议我们争取打这个虎头关!”
“为什么?”岳海楼有些意外的问道。
“虎牢关战略地位比偃师、巩县重要得多,徐怀是有可能就在虎牢关,我们全力进攻虎牢关,也确实伤亡惨重,都不能攻下来,但又恰恰是虎牢关战略地位重要得多的缘故,三皇子以及帅帐诸将也必然百般关切虎牢关的得失。三皇子及帅帐诸将治军虽说严苛,但倘若我们尽力而不能下虎牢,三皇子及帅帐诸将则必然会调派新的援军过来相助进攻关城,而不会将虎牢关的得失,全然寄托在对我们无限制的压榨上;帅帐也必然会全力命令荥阳的降军尽一切可能支援我们,兵卒伤亡惨重,也会第一时间得到补充,”
仲长卿沉吟说道,
“也就是说,哪怕徐怀在虎牢关,我们面临的局面会很困难,但不至于无法克服。不过,倘若徐怀在巩县,我们进攻巩县时一头撞上暗藏的桐柏山精锐,因为巩县地位要差一截,同时与郑州、荥阳这边又被虎牢关隔开,帅帐就未必会管我们的死活,最终攻不下巩县,就要我们承担全部的罪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