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面更触目惊心。
楚山骑加天雄军俘卒,加郑晋卿、杨祁业部,总计就五千余众,要分兵守桃花冲砦、草城砦、黄龙坡砦、黑雁驿、棋盘山驿,诸部又承担繁重而激烈的作战任务,根本就腾不出手来收俘、收拾战场。
顾继安眉头大皱,却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比他小两轮的青年,此时带给他极其强大的压迫感,令他没有办法叫顾明海他们稍安勿躁,莫中如此粗陋不堪的激将计。
徐怀挥了挥手,示意史琥带顾明海他们去对战囚行刑。
“乔大官昨日到岚州,说赤扈人十数万人马又再次饮马黄河北岸,魏州、河东兵马悉不能敌,只能暂退齐州及蒲坂,而朝廷再次传诏诸路兵马勤王,但这回应者廖廖——无论我们在太原何等施为,应该都很难将虏兵主力吸引回来,汴梁这次真的在劫难逃了!”
顾继迁黯然颔首。
“……汴梁即便形势艰难,但大越的根基还在,继安啊,”看到徐怀示意左右退下,乔继恩劝说顾继安说道,“郑怀忠、高峻明此时各有三万精锐随同景王退守关陕、洛阳,青州、齐州也有鲁王所率从魏州南撤的七八万精兵,而江淮、江东、两浙、荆湖、川蜀、岭南犹是大越之境,臣民亿万,粮田亿万,仅仅是仓促间被虏兵打得手忙脚乱,无法集力于河淮而已。倘若朝廷此时能下定决定,断然迁都江淮,使景王领洛阳、关陕、川蜀、荆湖之兵,使鲁王领京东及淮南之兵,据山河之险,令胡虏骑兵陷入河沼险岭之前,怎么可能没有从容收拾山河的机会?”
现在肯定不能直接谈拥立之事,但河淮糜烂已成定局,而赤扈人兵锋直入河淮,大越山河形势天然就分作东西两片。
他们现在寻找洛阳、关陕、川蜀、荆湖等地兵马都统归景王赵湍的统领,可以名正言顺的说是为朝廷献策。
这也是他们在当前形势下,第一步要做的事情。
当然了,这一步做成了,后续很多事都是顺理成章的。
顾继安在官场浸淫多年,也不可能听不出背后的潜台词。
徐怀见顾继安听乔继恩这么说,也没有表现出很意外的样子,心想顾氏对景王率宣武军渡河北上,之后又退守蒲坂等事,早就有过研究,只是他们天然不想过早的涉及这种事罢了。
“对了,刚才忘了跟顾通判说一声,城下要处决的几名战囚里面,有两人乃是曹师雄之子。之前顾氏将他们押解到汴梁,却不知怎的叫他们逃回岚州了。这次再落到我的手里,当然不会再便宜了他们。”徐怀说道。
“……”顾继安吃惊的看向徐怀。
顾继安没想到徐怀在这时候对顾家玩这种阴招,竟然要借顾家子弟的刀斩曹师雄的儿子,他下意识就想将顾明海他们喊回来。
“顾通判这时候自可以将顾家子弟唤回,”徐怀淡淡的说道,“但顾通判要知道,我楚山三千子弟奔袭太原,为大越多少人命殒于沙场,都无怨无悔,但倘若因为顾家迟迟不肯出兵,而致奔袭太原失利,那我对顾家所用的,就绝不是今日这种上不了台面的小伎俩了!顾通判也不怨我说话难听,三千热血子弟义无反顾随我奔赴沙场,我现在能为他们做的,也只是说几句狠话而已!”
说罢这些,徐怀示意王章牵马过来,朝乔继恩、顾继安拱拱手,说道:“此间事就交给乔大官、顾郎君,徐怀此去太原,希望有再见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