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以说是这十五六年来,徐氏在桐柏山进一步崛起的根本。
现在为了收拾族内一个凿头凿脑的二愣子,就要冒这么大的损失,谁愿意干?
就算徐武富想干,他们也要劝阻啊。
“徐怀脑瓜子有些凿,但他今日在获鹿堂,以一敌十五,实在凶猛无比,武勇绝不在他爹当年之下。我说句家主与武碛兄不喜欢听的,徐怀那一枪实要略胜出一筹,而他今年才十六岁,再给他三五年打熬得筋骨更为强健,桐柏山有谁能是他的敌手?”
郑恢铺开职方司京西房所绘的桐柏山堪舆图,金砂沟在官方不甚出名,堪舆图上没有标识,但玉皇岭、歇马山,以及从淮源镇沿白涧河东岸勾连玉皇岭、歇马山的土路都标识出来。
陈子箫却也识得堪舆图,将金砂沟所在的方位指向郑恢看。
郑恢皱眉想了半晌,跟董其锋说道:
“逃军是多大的罪,想必你也清楚,而这恰恰又是我们日后能大作文章的地方——我觉得徐武富想耍滑头,大可按兵不动或静观其变,断不可能轻易叫徐武江他们从青溪寨逃走。此时州衙已将武卒投匪之事上禀路司,不日就将传报到枢密院,我们还是要等郭曹龄正式就任淮源巡检使,诸多部署才能从容展开……”
“那我们现在什么事都不做?”董其锋问道。
郭曹龄接替邓珪出任淮源巡检使后,他们就将王禀彻底掌控在手心里,但事情搞到这么复杂,最后仅是凭郑恢的计谋得手,却是显得他们这些人无能。
“徐武富不可能给徐武江通风报信,更不可能将身家性命都押上跟徐武江暗中勾结,但徐武江这些人不惜背上‘逃卒’之罪,也要在这节骨眼上从青溪寨脱身,说明他们对形势的判断极准,不容我们小窥,背后有高人啊,”郑恢说道,“相爷将郭曹龄调过来,最快也要一个月,而不管是徐武江这些人,还是鹿台寨的那些靖胜军旧卒,都是早年留下来的遗患,既然他们这次冒头了,我们怎么能不替相爷分忧呢?”
“我们潜入金砂沟,能看到人走动的痕迹,却还没有找到他们具体藏身何处,可见他们也是极警惕的,”董其锋皱着眉头说道,“从虎头寨往金砂沟没有现成的路可走,小股精锐突袭过去,未必能斩草除根啊!”
且不提有多少靖胜军旧卒受卢雄拉拢暗中保护王禀,仅徐武江这队藏身地形险僻的金砂沟里的悍卒,他们想要解决掉,都很困难。
“那就先借潘成虎手里的刀,试试靖胜军旧卒还剩多少锋芒!”郑恢冷哼一声,跟陈子箫说道,“你先传出风声去,就说徐武江率众从青溪寨逃出后,曾投到虎头寨——先坐实他们‘投匪’的罪名;接着你再传出风声说徐武江野心勃勃,刚到虎头寨就居心叵测,想谋大当家的位子,被你驱赶出虎头寨,我们且看潘成虎敢不敢容忍徐武江这伙人藏身歇马山之侧?”
“郑先生这计甚妙,”
从虎头岭往金砂沟,没有现成的道,陈子箫就怕郑恢想强打徐武江这伙人,到时候虎头寨不知道要损伤多少好手。
而说到借刀杀人,陈子箫也来劲了,帮着出主意道,
“潘成虎为人谨慎,却也多疑,这跟歇马山早年被剿过一次有关,所以歇马山这伙人马,平时不侵扰周边村寨,相处还算和睦,但只要叫潘成虎知道,徐武江这伙人在金砂沟落脚,乃徐武富暗中授意,定然能戳中他的痛处……”
“你这计更妙!”郑恢拍掌笑道,“都说一山不容二虎,更何况另一头新闯进来老虎背后还有一群吃肉不吐骨头的狼在撑腰,这叫潘成虎想容忍一二也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