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啊,王相所言甚是,甚是!”唐天德语气要犹豫一些,态度上也是附和的。
他们二人,从个人角度当然是希望能守住军寨的。
都头不是显要之职,但在桐柏山里却足够威风,也令他们在宗族之内足够根基深固,其他实际的惠泽,就更不用说了。
他们享受惯了,不敢想象真要从军寨逃走,后半辈被夺职治罪的情形——即便罪不当死,也不可能再能抬头做人;再说他们也不能确定邓珪这时真就不敢杀他们立威。
“没有徐怀他爹接济来鹿台寨落脚,我们一家早就是道侧饿殍,而你弟弟苏蕈更没有机会出世!徐怀要有三长两短,你叫我九泉之下,如何去见他爹去?”苏老常跺脚说道。
“徐怀留在军寨,除了叫贼军认定我们跟军寨暗通声气,还能有什么好处?不行,明日一定要把这憨货揪回来!”徐武碛怒道。
“这事怕轮不到徐武碛你做主。”柳琼儿心里也恼那混帐家伙总干出人意料之事,但这时候她只能站在徐武江这边。
“有你说话的余地?你真以为所谓夜叉狐能唬住谁?”徐武碛抬脚将桌案踹倒,捋起袖子就要动手。
“徐武碛,你想干什么!”徐武坤、徐武良站出来将柳琼儿护在身后,怒喝道,“我们金砂沟寨可不需看你的脸色行事!”
“金砂沟寨?好一个金砂沟寨!你们当真要与徐氏恩断情绝?”徐武碛怒问道。
“军寨既灭,徐氏既便能守玉皇岭,但要死伤多少子弟,才能拖到朝廷大军来援,你有没有想过?”徐武坤说道。
徐怀的决定是很冒险,他们也很担忧,但徐怀意志之坚定,他们也已经见识到。
既然事实不能更改,他们就只能尽一切努力,保证徐怀的计划得到更彻底的落实,而不是让徐武碛、苏老常他们在这里拖后腿。
“徐武碛,你什么时候变得胆小如鼠?”徐武良也不客气的冷笑道。
看徐武碛额头青筋暴露,动了真怒,徐武富抓住他的手臂,沉声说道:“我看武坤他们说的不是没有一些道理。再一个,即便徐怀不去军寨,即便陈子箫、仲长卿、潘成虎、高祥忠等人不以为我们跟军寨暗通声气,也不见得不会来攻玉皇岭——现在纠缠徐怀这莽货,没有意义!”
“就是徐怀这莽货留在军寨没有意义。一定要与邓珪暗通声气,徐武坤、徐武良他们随便谁都可以留在军寨、留在邓珪身边。然而,这两个货自己贪生怕死不说,却叫徐怀这蠢货去死!”徐武碛甩开徐武富的手,怒气冲冲坐到一旁。
“你说什么?”徐武坤、徐武良也叫徐武碛的话激恼,质问道。
“你们自己说,留徐怀在军寨,除了被邓珪玩弄股掌之间,还有什么意义?你们做出的蠢事,还不许我说了?”徐武碛怒骂道,想想也气,抬脚将眼前一条榆木板凳踹断成两截。
徐武富、徐伯松、徐仲榆却完全不关心徐怀的死活,他们思量徐武江刚才所说那番话,却是有几分道理。
耐心等徐武碛、徐武良、徐武坤三人闷着气忍了好一会儿没再对喷之后,徐武富才沉声说道:“事已至此,邓珪也好容易抓住这事,跟我们徐氏发生牵扯,你们明天去要人,想必也不可能从邓珪那里将人讨回来,还是多想想如何应对这局面吧!”
“还能如何应对?这几个蠢货将这么大的把柄送出去,我们当然要做好随时增援淮源军寨的准备。要不然等贼军势大,攻破淮源军寨,下一个必来强攻玉皇岭!”徐武碛恨气说道。
徐武碛语气是恶劣,但既成事实如此,他还是主张以更积极的姿态去应对。而听他这么说,徐武坤、徐武良虽然心里憋着气,却也能忍住心头的怒气,没有出声跟他去吵。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