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你有何说法,速速讲来。”
众人好奇的看向卢陵。
这人与他们不同,据说是因为某事而遭谪戍,已经在边疆待了好几年了。
一番相处下来,大家对卢陵的臭嘴很讨厌,但也不得不承认此人有些见识,平日里能想出许多人想不到的主意。
“呸。”
卢陵将嘴里干草连着唾沫星子吐出来,翻身箕踞而坐,这才笑起来。
“尔等刚才说叛军打下蓟城,可知那领头的吴广打得是楚国旗号。楚距燕有上千里之遥,中间隔着魏、赵之地,他能带着楚军杀到燕地来,证明沿途诸郡县皆被其攻占,既有如此威势,区区渔阳小郡安能抵挡,我看要不了多久渔阳城就会被其拿下。”
“而我听说吴广以爵位招降秦吏,又与燕民约法三章,这种好策一施展出来就让各地的城池纷纷向他投降,统兵的秦将秦吏也都归服。统领咱们的都尉最爱财物,平日里常用塞内物品与胡人交易牟利,此等爱财之人,哪有什么为秦效死的意思。”
“等到渔阳城被吴广拿下,他只需派一使者过来,都尉必率吾等降吴。到了那时候,吾等不用和吴广大军厮杀,说不定还能跟着他一起南下回家呢。事态如此清晰可见,你们刚才还担忧什么与叛军拼杀的事情,在我看来这与杞人忧天有何差异,你们说是不是?”
众人脸色惊讶。
当听到叛军打下广阳郡时,他们心中多是忧惧害怕,哪有人能像卢陵一样竟算到了后续的发展。
卢陵见众人惊愕模样,嗤笑一声,又翻身躺了下去。
这一次他背对众人,双眼盯着眼前的夯土墙,眼中有希冀闪过。
“卢敖老头在咸阳混的好好的,结果一张臭嘴恶了秦皇帝,自己倒是跑的快,反连累一堆人被杀,就连我这隔了老远的小辈也被抓来边疆遭罪。”
“今吴广大军北上,倒是能救我离去啊。”
……
三日后,渔阳城陷落的消息传到北疆边塞。
同时到来的还有一中年策士。
城塞之中。
渔阳都尉脸色发白,一脸惶恐的看着蒯彻。
“今吴王征伐河北,麾下已有邯郸、巨鹿、河内、上党、恒山、广阳、上谷、太原诸郡,麾下之民三百万,车五千乘,骑万匹,带甲之士五十万,兵锋所至,无城不取,无兵不破。区区渔阳转瞬即落,今大军即将北上,面对这五十万大军,不知都尉是想死呢?还是想活?”
蒯彻脸带微笑,声音缓慢。
但他每说一个郡名,每说一个兵力数字,都让渔阳都尉的身体颤栗一分。
当听到最后一句时。
渔阳都尉已是再也忍耐不住。
他噗通跪地,对着蒯彻乞求:“自是想活,还请先生救我!”
蒯彻颔首:“既是如此,那都尉还请整顿边军戍卒,举旗为楚,随彻归降于吴王吧,届时不仅都尉能保全性命,更还有富贵一场呢。”
“听先生的话,一切都听先生安排。”
渔阳都尉立刻应下,并马上让人去传令召集麾下兵卒。
“君上将这些戍卒看得挺重,但在我大军兵威下,彼辈哪有什么勇气抵挡,这种轻易就能完成的使命真是没意思。”
眼见任务轻松完成,蒯彻无聊的摇摇头。
在他看来,纵横策士自当是要在群雄之中纵横捭阖,方能一展身手。
现在吴广大军与这些郡县的秦将实力相差悬殊,加上有约法三章和爵赏的政策,除了那些一心殉国的秦将外,蒯彻完成说降任务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这让他觉得难以显示出自己的本事。
“君上今已平定燕地大部,剩下的右北平、辽西、辽东几个郡都是人少空旷的地方,只需遣一偏师东去便可拿下。”
“渔阳郡入手后,君上稍微整顿兵卒,就会率兵南下与强秦相争,与陈王合力破秦。不过今君上贵为河北之主,拥民百万,兵卒十万,却还要居于陈胜之下,有些可惜了。我当想办法试探他是否有独立之心才是。”
“若有,那就好了。”
蒯彻舔了舔嘴唇。
纵横之士,最是唯恐天下不乱。
唯有天下大乱,诸侯并起,才是他们大显身手扬名立万之时。
苏秦、张仪莫不如此。
不搞点大事情出来,那也不配称做纵横策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