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离念及此处,越发气恼。
章邯在荥阳胜战之后,把伍徐赶到河北给他王离添了不少麻烦,章邯自己却是丝毫不管,直接调头南下去陈县打陈胜。
想到章邯在大河以南多次大胜的战绩,又想到自己困坐太行的局面,王离就恨得牙根直痒。
他死死盯着前方那座离陷落不远的关隘,低语道:“等着吧,此关一破,我便可杀入河内,届时我王离当如出山猛虎,天下谁人也挡不住!”
……
关隘中。
两位守将面带喜色。
“吴校尉处传来消息,徙民和各城府库的钱粮已到朝歌,即将进入邯郸境内,吾等可以撤了!”
说着,伍徐长吐一口气。
“是呀,终于可以离去了。”
陈馀点头,感觉自己绷了近两个月的神经总算可以放松一些了。
面对王离大军的猛攻,两人压力非常大。
他们手下的兵都是战败之后的残卒,没有多少士气,甚至还有一点点恐秦。张耳在河内征召的兵卒也不太行,多亏了吴王后续支援了他们一部人马才能守到现在,可在秦军猛攻下还是显得岌岌可危,守不了多久。
如今则没有守下去的必要。
河南秦军欲在平阴渡河北上,张耳和吴王派来的兵马抢先绝了对岸河津,将秦军登陆河北的时间从十二月底硬生生拖到一月初。
现在已拖不下去。
黄河那么长,不是只有一个上岸地点,防是防不住的。
而一旦秦军上了岸,以他们的数量,除非吴广愿意在河内与其决战,将全部军力一起带出来,否则河内平原沃野是绝对挡不住这支秦军的攻伐。
河内成了被秦军南北夹击的死地,腹背受敌。
既然挡不住,那就只有撤了。“今日先将秦军击退,吾等再留一支断后之卒,命他们于关上多竖旗帜,以做疑兵。吾等则于夜间遁走,待明日王离反应过来,也是追之不及!”
伍徐、陈馀商量既毕,二人抖擞精神,上关墙指挥战斗,死命抵挡秦军的进攻。
到黄昏日落,秦军收兵回去。
关内楚军开始进行撤离准备。
北边陈馀、伍徐接到撤退命令的同时。
在南边负责绝河津以抵挡秦军的张耳,也收到了秦军在上游三十里登岸的消息。
这么长的距离,他是来不及率兵赶过去的。
就算急行军赶去,手下兵卒早已疲累,不仅将秦军赶不走,还有反被秦军击破的可能。
“到离开的时候了。”
张耳长叹一声,举目扫视四周。
原野辽阔的肥沃之土,一条大河在南边汹涌流淌。
他张耳曾经率领三千人将河内拿下,意气风发,以为将要干出一番大事业。
哪知道他才刚在河内站稳脚跟,就面临被秦军四面压境的窘迫局势,直到今日将完全放弃此地。
“我会回来的。”
张耳轻声道。
“我会跟着吴王的大军回来,重夺此地!”
张耳驾马离去,带着麾下兵卒向邯郸方向撤退。
野王、河雍、怀县、邢丘、山阳、修武、朝歌……
河内郡下属的诸多城邑都被吴广军放弃,众多兵卒东撤,将早被搬空了府库的河内郡拱手让出。
当日秦将司马欣、董翳率兵登陆河北。
二人没有耽搁,按照上将军章邯的指令,立刻兵进野王,他们要从此处北攻太行山险道,以助王离大军南下。
司马欣率万人为先锋,带了五日之粮,渡河之后马不停蹄直奔野王。
出乎他们的意料。
这一路行来,司马欣并没有遇到任何叛军的抵抗,沿途乡邑几乎不设防,与之前张耳率兵绝河津,死命抵挡他们登岸的情形完全不同。
“司马长史,叛贼在上个月就开始徙民北遁,并且将各城府库中的钱粮都搬走了。”
司马欣在路上了解到这个情况,脸色大变。
叛军被吓得逃跑,将河内的城池拱手让出,让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就收复一郡,这自然是件大好事。
可吴广将所有城池的府库都给搬空了,他们吃啥?
南岸的敖仓囤积着大量粮食,足够秦军吃上很久,可那是在大河对岸啊!
司马欣这支部队想要通过敖仓补给,需要在南岸让辅卒民夫将粮食从仓库运到河边,排队坐船过河,然后在大河北岸安排民夫将粮食运转送到前线来,这一来一回非常消耗时间,且运粮队的速度比前方的战卒行军慢多了。
如果叛军据城死守,司马欣攻城的时候也就顺带等着后方粮草抵达。
可现在叛军尽数撤走,前方通往野王的道路大开,可以急行赶路,总不能在这种情况下还停军不前,专门等着后方粮队吧?
最好的办法是就食于沿途城邑。
当司马欣率军抵达野王时,脸色很不好看。
“吾等野王之民恭迎将军。吾等被叛贼欺凌日久,今将军率兵前来解救,对吾等而言,真如久旱逢甘霖啊!”
“是也,吴贼残暴,吾等受其苦日久。只等大秦义兵来此,箪食壶浆相待!”
“将军威武,大秦威武!”
韩喜带着一众野王豪族、三老、名士在城外恭迎司马欣的到来。
面对这一众笑脸。
司马欣冷冷道:“这野王城中是有粮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