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洁和尚接着补充道:
“若如此,可充实如今寺庙之空虚,且令其有机会和本地僧侣交谈沟通,翻译佛法也更加方便。”
“善。”杜英颔首,“这其中可有对西域了解者?”
说到这个,法洁可不困了:
“回都督,比比皆是。
之前这些僧侣多半困顿西域,不得入中原,所以多有定居西域以传教者,久而久之,西域诸国多有皈依我佛者、香火不绝,所以对于西域的了解,恐无出其右。”
杜英也露出笑意:
“如此甚好。之前内人也曾经搜集一些有关于西域僧侣的消息,主持想来也应该看到了,余一样认为,这些僧侣可为我所用。”
杜英指的是之前郗道茂随着杜英在凉州的时候,曾经就近调查过西域佛教在凉州的传播情况。
在此过程中杜英就已经知晓,西域佛教想要渗透入中原不是一天两天了,哪怕整个过程艰难无比,哪怕语言上的不通导致他们经常不得不“手舞足蹈”来传教,但是即使是这样,他们也从来没有知难而退,之前在凉州就已经遇到了很多僧侣,可想而知,现在只会只多不少。
而且如今西域佛法,是从天竺新发育诞生的佛法,和之前华夏本土佛教又有所不同,所以这些西域僧侣想要进入中原,并且争取到一席之地,那么少不了需要获得本地方镇的支持。
因而在征服西域上,这些僧侣其实是乐意和关中合作的,关中允许他们传教,而他们为关中提供所需的情报。
“只恐怕他们不愿意沾染因果。”法洁和尚犹豫了一下说道。
杜英打量着他:
“既然想要传教,那么沾染因果不可避免,我予其因,其予我果,则因果两清,岂不也符合佛教之法?”
佛曰:众生皆苦。
众生都是在红尘之中打滚,怎么可能没有因果交涉、利益往来?
唯有勤拂拭,才能让心中不落尘埃罢了。
佛可没有说不能沾染因果,甚至在红尘之中历练,本来就是佛教弟子们主动沾染因果、洗涤慧根的途径,否则又哪里来的那么多苦行僧?
杜英之前就和法洁和尚交谈过,对于这位的造诣心中也有数,只能说不上不下、放在江左中游水平,否则也不可能守着一个甘露寺只能眼巴巴看着别的寺庙赚的盆满钵满。
所以杜英并不觉得这和尚真的能够在因果方面有什么高见,他这样说,无外乎是不想要让西域僧侣进入关中。
毕竟老和尚辛辛苦苦拉起来的班底,现在还正是刚刚开枝散叶的时候,若是一群西域和尚跑进来,东一个寺庙、西一个石窟的弄起来,那法洁和尚真的觉得自己可能比不过人家。
杜英对于西域僧人的那一套也已经有所了解,通过华美的佛像和大量的抄经书,构建起来具有物质实体的精神寄托,自然而然会让信众们觉得这和尚靠谱。
相比之下,中原的寺庙和佛堂虽然很气派,但显然就没有那亘古不变的石窟来的庄重,并且给人一种能够传之后世百代的传承感。
因而若是把西域的僧人放进来,法洁和尚显然就只有招架之力了,此时他反倒是不愿意见到关中和西域僧侣之间的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