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举了然。
孙无终的出身他也知晓一些,不同于谢玄在江左招募的南下流民,孙无终自己是江左晋陵郡暨阳(今江阴)人,算是土生土长的江左百姓了。
当然,他的祖上应该是南下流民,因为暨阳那一带也基本都被拿来安顿流民了。
在这个安顿流民的过程中,南渡的世家大肆收购土地、兼并田产,然后收拢南下的流民为自己家族的佃户和部曲。
孙无终还能保持自由身,说明其祖上应该还有点儿财富,所以在此地有自己的田地,但肯定也是处于左右世家的夹缝之中,艰难生存,对抗着土地的兼并。
而且世家垄断了上升的渠道,这就意味着孙无终想要出人头地,仍然少不了要为世家效劳,去成为世家的幕僚、部曲,甚至是直接成为家臣。
那和直接把自己的田地交给世家,成为世家的奴仆也没有什么区别。
因此当谢玄在京口招兵买马的时候,孙无终就纠集了一群乡里伙伴投军。
“或许没有战事,余会是一个书生吧。”孙无终重复了一遍。
“不。”殷举摇了摇头,“没有战事,世家还是存在的。所以应该是没有世家,才会成为一个书生。”
孙无终愣了愣,旋即笑道:
“言之有理。”
“不过那是下辈子的事了。”殷举拍了拍他的肩膀,“这辈子,就好好的做一员战将,余相信尔不会让都督失望,当然······都督也不会让你失望。”
“正因如此,所以余在此处。”孙无终回答。
“余也不易久留,琅琊之战,简单说几句。”
“愿闻其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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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举很快就离开了。
两支军队又齐头并进了两三日,最终各自向各自的目的地开进。
一直到临别之时,殷举和孙无终才再次见面,但也只是为了告辞。
“保重!”两人在马背上相对拱手。
在周围人看来,这只是礼节性的问候,情理之中,但是只有他们两个人相互之间很清楚,这一声“保重”,蕴藏着同道中人的期许、鼓励、祝福等等。
孙无终策马,继续南下。
而一名文吏在这个时候赶了上来:
“将军,可否借用少许时间,路边一叙?”
孙无终瞥了一眼他,点了点头。
两人催马离开队伍些许,孙无终旋即一只手落在腰间佩刀上,目光在这文吏身上扫过,淡淡说道:
“余之前还没料到,朝廷的世家子弟也有擅长骑马者。”
那文吏对孙无终猜到了自己的身份并不奇怪,还解释一句:
“属下虽为文吏,但是自有熟悉六艺,此君子之德行也,只不过现在很多文人口口声声‘子曰’,却已经手无缚鸡之力,可笑可笑。”
“此言倒是对我胃口。”孙无终颔首,但又旋即冷冷说道,“属下,属下,尔是谁的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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