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在江左叱咤风云、掌管军政的三个人,此时都身着寻常衣袍,坐在小小的院落里,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不平凡之处。
旁边的铜壶发出呜呜的响声,水开了。
殷浩先给杜英沏了一杯茶,他殷家可没有女儿在杜英的后宅之中,自然不能和眼前这两位一样一切以下棋为重。
杜英颔首:
“工坊那边的发展离不开书院的支持,而书院中负责此事的又是殷渊源,本王已经不止一次听到下属赞扬渊源了。”
殷浩不卑不亢的回答:
“既然受秦王之邀请,为书院的建设出一份力,这些都是职责之内的。秦王也给了属下俸禄、安顿家眷了不是?”
杜英哈哈笑道:
“你倒是个实诚人。”
殷浩叹道:
“早年说了太多的大话,贻笑大方,如今脚踏实地,方才知晓当时年少,也算是尽全力为这天下做些实事吧。”
“空谈误国,实干兴邦。”杜英回答,“有如今这诸多成果加于一身,谁又敢笑你之前的狼狈?”
殷浩点了点头,自然也是这般想法。
杜英的目光接着落在棋盘上,不得不承认,谢安的棋力的确高超,此时司马昱已经被杀得左支右绌。
“让仲渊见笑了。”老丈人脸上有点儿挂不住,对面这个谢安石,也不知道稍稍放水。
杜英摇头:
“人生本就有成有败,也并非擅长于所有的行当。岳丈下棋不行,不代表其他方面也不是谢叔父的对手。”
司马昱摇头:
“这天下早就已经不是我们熟悉的天下了,关中新政下,人人奋发争先,本王啊,就像是已经被时代抛弃的老骨头,在此间苟延残喘、安度晚年,则心满意足矣。”
杜英先看向另外一边的谢安:
“余请谢伯父主持未来的监察事宜,伯父这一路行来,可有考量?”
谢安落子,彻底结束了整个棋局,旋即回答道:
“愿意一试。”
“仲渊啊,你可别听他说的风轻云淡,这一路上走走停停、四处看看,受益匪浅,安石只怕已经写了万字对策了。”司马昱毫不留情面的拆台,大抵是在报复棋盘上的仇恨。
谢安无可奈何:
“不过是一些浅见罢了,只怕到时候入不得仲渊的眼。”
杜英摇头:
“正如余曾经在建康府说过的那般,整个秦王府也是在闷着头向前走,是对是错并不知之,所以也少不得诸位的指点,谢伯父莫要谦虚。”
“安石谦虚,是因为来的路上,看到整个北方已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心中已经逐渐认可仲渊的新政了。”司马昱继续拆台。
谢安笑道:
“会稽王不也如此么?”
旁边的殷浩看着这两个人,下意识的想问,有必要这样互相伤害?
但实际上他们这样说,多半也是因为心中实际上已经承认自己的失败,但是在嘴上还是不愿意直接说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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