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中年人应当是临时找来的盔甲,所以套在身上并不是非常贴合,并且衣甲上好几处都有破损,溅满了鲜血,更是显得他有些狼狈。
“无妨。”中年人摇了摇头,“见死不救、错失战机。只是困守孤城,如何能成大事?
也多赖今日之战,让雍某看清了梁州刺史到底是怎样的为人,否则之前尚且以为他真的有成为一方枭雄之姿。”
说话的这人,正是梁州别驾雍瑞。
战事发生之前,雍瑞奉命率军坐镇城外。
他只是一个文官,按理说不应该承担这样的任务。
奈何司马勋下了命令,雍瑞也只能硬着头皮来,而实际上他心里清楚,并非是因为司马勋的亲信梁惮坐镇城中就已足够,也并非是因为军中善战的隗粹不在,而必须需要雍瑞来指挥。
而是因为雍瑞的性情刚直,最见不得欺男霸女、贪污受贿之事,正因为他的存在,所以梁州在司马勋的治下还算太平。
可是司马勋入扶风城之后,麾下将士之前经子午谷而来,近乎连战连败,从春转入冬,折腾了几个月,只是奔逃和打仗了。
所以进入城中,司马勋毫不介意让这些将士们烧杀抢掠。
毕竟城中大多数也都是氐人。
司马勋更不心疼。
至于那些少数跟着遭殃的汉人,能够住在城中的,想来也都是汉奸,抢了、杀了又如何?
军纪,在这两日关起门来的扶风城,并不存在。
只是这些,雍瑞必然是不同意的。
所以司马勋索性把他丢在城外,眼不见为净。
因此当时氐人打过来的时候,雍瑞也只能带领一些残部仓皇东走。
指望他一个文官在仓促之下统兵迎战,自然也不现实。
所以当韩胤和袁方平率军坚守之后,正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雍瑞,也急忙前来汇合,韩胤在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之后,总算是把雍瑞的麾下近千人迎了进来。
其实在扶风城外还散落着很多梁州兵马,但是韩胤也鞭长莫及了。
正是因为多了雍瑞的这些人马,韩胤和袁方平的应对也更从容。
不过此时,他们三个手中人马加起来不过千余,所坚守之地,不过半个残破营寨,真的到了山穷水尽之处。
“外面的氐人越来越少,说明我家太守正坚守渭水。”韩胤自顾自的说道,“再守下去,总能撑到援兵到来的。”
“先把这一轮进攻打下去再说。”袁方平翻了翻白眼,提起来长矛。
韩胤受伤,雍瑞这个文人也是干着急、使不上力,所以现在将士们都指望着他指挥呢。
目送袁方平跃出土墙,跳入土墙外临时挖出来的浅壕中,雍瑞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今日方知,面对这滚滚胡尘,百无一用是书生啊!”
“此言差矣。”一直没有怎么和他搭话的韩胤,此时却摇头说道,“我家盟主就曾经说过,这天下,不管怎么打,就算真的打烂了又如何,而且现在已经足够烂了······”
雍瑞凝神,做洗耳恭听状。
对于这个自己见得不多,但也听闻过很多,现在更是一直挂在韩胤和袁方平嘴边的杜盟主、杜太守,他愈发的好奇和钦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