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说得好啊!
杜英挑了挑眉。
陛下,是朝廷的陛下,是江左各家拥戴上去的陛下。
都督,是朝廷的都督,号称西北孤忠。
但王师,尤其是现在关中的王师,听的是杜英的命令,遵从的是都督府的调遣。
哪还有半点像是陛下的王师?
因此杜英霎时间和王坦之交换了一个眼神。
两个人会心一笑。
杜英显然是明白了王坦之的意思,至少现在王师想要四下出击,甚至关中还想要和荆蜀乃至江左展开合作,那么就得一口咬定关中的一切都是陛下的。
之前杜英只是说自己是朝廷的忠臣,还不够。
王师也得是朝廷的王师。
因此,朝廷的并州都督带领朝廷的王师,征讨不臣,顺理成章。
甚至有这一份大义在,曾经也遥遥接受过朝廷封赏的晋阳张平,还真说不准会直接投降王师。
投降谁不是投降,关中强悍又有大义名分在,对于张平来说,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王坦之一个字都没有明说,但是杜英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而其余的掾史们看着他们露出的笑意,却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这两个老阴比笑起来,让这些人感觉就像是两个夜叉同时举起了手中的家伙。
也不知道下一个要倒霉的是谁。
杜英的目光越过王坦之,看了一眼似乎还在沉思中的阮宁,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毕竟不能苛求阮宁这么快就能转过来想法,也不能要求所有人都和自己秉持相同的思绪。
所以杜英径直看向韩伯:
“和江左的商贸,余打算交给你,尽可能的安排商队走淮南一线,避免和依赖荆州。”
韩伯顿时露出些惊喜的神色。
本来他还患得患失,认为杜英大概对自己很失望,主要原因便是之前韩伯表示可以劝说殷浩前来关中。
这等清谈玄学名家前来,关中也能够更好的在世人心中树立起来兼容并包的形象,至于到时候是对殷浩委以重任,还是摆在清贵的位置上当一个闲人养着,那还是后话。
但现在的问题是,殷浩对于北上兴趣并不是很大,大概也是因为殷浩的根基、认识的人,都在江左。
骤然背井离乡,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坦然接受。
更何况作为世家制度的代表,现在倒向一个俨然以废除世家制度为己任的势力,哪怕殷浩作为一个庶人,和寒门子弟也没有多大的区别,他显然也是不太能接受和关中站在一起的。
阶级掉了下来,但是他的思想显然还停留在原来的时候。
对此,杜英倒是没有太过诧异,只是评价了一句:
“对自己的定位不准确,没有办法。当初因为这个而失败,现在也会因为这个而失去再起的机会。”
而杜英的这句话,自然也让韩伯觉得杜英大概会连带着对他也很失望,他也失去了重要的价值。
结果韩伯没有想到,杜英现在竟然把这个任务交给了自己。
至于杜英话中隐藏的意思,韩伯也听出来了。
走淮南,自然是为了加强和淮南的联系,甚至建立起来和对巴蜀一样的贸易网络,将淮南的世家豪强都拉上车,让关中成为淮南暗中真正的掌控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