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它天真的把陆曦衣和孤月的作战风格混为一谈了。
“你……”
陆曦衣抬头仰望大章鱼一样攀附在洞口的巨怪,平静地开口:
“……马上就要死了。”
“……嗯?”
巨怪声音一顿,它在这一瞬间居然感到了一股透骨的冰冷杀意,仿佛有一把毫无温度的利刃无情地剁碎了自己所有引以为豪的细胞。
陆曦衣没有理会巨怪的反应,他只是随意地伸出两根指头,对着破洞的方向隔空一点。
轰!!!
一股灰暗的冲击波突然在巨怪的头顶出现,四周的空气急剧压缩扭曲,呼啸的风声突然地狱深渊里传出的嚎哭。
巨怪无数个脑袋的面色齐齐剧变,它想要收缩身体进行防御,可是那剧烈地压迫感和冰冷的杀意仿佛冻结了它的一切思想。
轰隆隆隆!!!!
下一刻,这庞大而又浩瀚的能量以碾压之势,由塔内向外地撞击在巨怪的身体正中,无论是它那进化多次的坚硬外壳,还是极具韧性的内部器官,全在一瞬之间破碎变形,包括那些扎根进墙壁里的根系们,全部连同高塔的砖墙一同炸裂开来。
狂暴剧烈的震颤以巨怪为中心,瞬间传遍整座高塔。无数砖块与巨怪的身体混在一起,齐齐飞射出了塔外。
“呼……”
陆曦衣轻轻呼出一口气,收回手指,摇摇头。
一旦出手,就要达成目的。
所谓后手,是这样使用的。
虽然之前的战斗已经耗去了塔内的大部分灰烬,不过……
灰烬这种东西,就和尘土一样,总是漂浮在空气中,躲藏在缝隙里,平时看不到多少,可一旦打扫起来,就会发现已经积累了厚厚的一层。
陆曦衣虽然看似已经耗尽了能量,但他其实一直都清楚,如果自己展开全部能力,强行把塔内多年积累藏匿起来的灰烬全部利用起来,足以再度发起一次毁灭性的打击。
可是他一直都没有使用。
以往的作战经历告诉他,后手和底牌,总要习惯性地保留一点,情况突然恶化时的那种无力感,陆曦衣已不想再体验一次。
……
这一击其实和之前一样,都不足以对巨怪造成致命伤,不过陆曦衣的目的已经接近达成。
首先,借机一举将巨怪的身体轰出塔外。
陆曦衣看着墙壁上再度被扩大了一圈的,空荡荡的破洞,暗自点点头,知道巨怪已经被成功转移出去。
然后,收获恐惧的味道。
陆曦衣一跃而起,轻轻落在高台之上,缓步走到破洞口前。
他从洞口望向塔外,只见巨怪那残破不全的身体正软趴趴地躺在塔外的草地上,上面惨不忍睹的伤口们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不过……
陆曦衣咧开嘴角。
这愈合速度相比起之前,简直就和龟速没什么区别。
一团团的灰黑色烟雾正从巨怪身上那无数个头颅的七窍之中冒出,那些都是浓度极高、质量上品的恐惧。
恐惧,仲裁者的恐惧。
陆曦衣深吸一口气,感觉到崭新的力量正在自己的体内不断涌现。
正如他所料,仲裁者把自己的一切希望都压在了一个理论上无敌的法阵之中,但是却没能意识到,法阵从来就不是它计划的核心。
它自己的安危才是。
如今被陆曦衣反摆了一道:一切计划都在按照预想进行,唯有自己可能活不到计划成功的那一天了。
……
“孤月剑圣”虽然实力强大到不可思议,不过涉世未深的她一直以来都只是仲裁者计划之中一个可以被替代的工具人而已。
只要它完成了进化,几个孤月剑圣来都不管用。
这样的家伙,居然能够与自己抗衡这么久,而且变了个人之后竟然直接找到了自己计划中的一个小小漏洞!
不,甚至算不上是漏洞,只是它自己没有注意到那个方面而已……
现在这个正在控制孤月剑圣的意识,究竟是何方神圣?
之前陆曦衣表现出来的强大实力并没有让仲裁者在意,而如今,在一层层交锋中吃尽苦头的仲裁者,终于对他感到了恐惧。
棋手被棋子逼到绝境,这份落差有多大,它的恐惧就有多么美味。
不过这份恐惧还没有到最为醇厚的阶段。
绝望,仲裁者它还没有滋生绝望。
看来是因为还有底牌。
‘难道是……’
陆曦衣停下正缓缓伸出的右手,有些迟疑。
视界紧贴阵法的边界不断收集着信息,同时他也在飞快回忆。
有什么被他忽略了吗?
仲裁者似乎,因为着某个原因,而一直没有使出某种手段?
“……”
巨怪的伤口还在不断愈合,再不下手就错失良机了。
陆曦衣扫视了一眼塔外的景象,眼中先是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又转变成了然。
他不再犹豫,直接对着巨怪伸出了手掌。
涡流之力开始在半空中凝聚,这一击,比之前陆曦衣任何一次攻击都要致命。
只要确保击中巨怪,并且杀死它的身体,那么失去了法阵保护的仲裁者也绝对会随之毙命。
一切惨剧都将被画上句号。
……
终于感受到确确实实的死亡气息,巨怪的声音反而平静下来,仿佛之前一切疯狂的呐喊和哭嚎都是在逢场作戏:
“这是你逼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