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中燃着地龙,又烧着暖炉,再加上地上厚厚的毛地毯保温。阿娇只穿着一身水红如意云纹金丝襦裙,再罩了件褙子犹觉得有些热。何况穿着丁香色暗花棉袄的海棠,她被热的额头上微微都有些冒汗,却也顾不得擦。仔仔细细地记下阿娇的话,见她似乎对膳食提起了些兴致,眼角眉梢都漫起笑意。
阿娇要完了自己想吃的,又想着不能叫刘彻陪她全吃素。就又想着在素菜的基础上,依照他的喜好再给他添点别的。
其实说来,刘彻于膳食上还真没有什么特别的喜好。这些菜式多半也是阿娇爱吃的,他便也跟着爱。
“再单给陛下要点别的,剔缕鸡、剪云斫鱼、蜜酿蝤蛑,嗯……再来蒸鲥鱼、炉焙鸡、煎鲫鱼、炒雀肉、两熟煎鲜鱼……最后要点汤吧,鲍竹笋汤同沙参玉竹蚬鸭汤。至于主食叫太官令看着办吧——”
海棠应了一声正要退下去,又听阿娇倚着窗感概道:“今夜风可真大。”
是时正听得窗外朔风凛冽肆虐,卷着院中的树木哗哗作响。
海棠便顿住脚笑道:“今日下雪呢,可是进冬的第一场雪。”
“哦?”阿娇听得下雪了顿时来了兴趣,要取了狐狸毛大氅去院中瞧瞧。海棠忙劝道:“外头怪冷的,四下又黑透了,瞧不见什么。让它落一夜,明儿一早婢子吩咐人把侧殿的窗纱换成蝉翼纱,您隔着窗看。”
念及现下到底不比从前,万一受了冻染上风寒就是太医令也不敢用药。难为海棠想的这般周密,阿娇便笑着应好。
海棠见她应下了,便往殿外去传膳。
寝殿中又静下来,阿娇正要捡起书案上的《山海经》再打发会时间。还没来及翻开,刘彻就更衣洗漱完转回来了,他大步走到阿娇跟前。见她手里拿着《山海经》,失笑道:“看了这么多遍,还看?”
阿娇把帛书放下,道:“那你说,我还能干什么?”
为皇后主后宫能干的事多了,但刘彻又哪舍得叫她劳累?从前没身孕时看她躲懒就什么都不说,私下让春陀多看顾点,更何况现在?
是以,他略微思忖间想的俱是玩乐消遣时间之道。蹴鞠、投壶、射猎、鼎力、蹴鞠、斗鸡、毕弋捷健、角抵田猎这些阿娇实在都不喜欢,钓鱼倒可以只是天气又不行。弈棋还有点兴趣,但她下不过他,又不愿叫他让,久而久之也不愿玩了。
这么向来,还只有博戏了。
“玩六博、摴蒱、叶子戏、纸牌啊,这不也能打发打发时间吗?还能长长智慧。”他话音戏谑,是以刚说完就遭了阿娇白眼。
她微微撅起嘴,瞪着他道:“你现在想起我笨,迟了——”
刘彻不免又失笑,搂住她道:“胡说,谁敢说我们皇后殿下驽钝?”
阿娇马上揪住他话中的语病不依,指着他道:“好啊,你说我驽钝。从前夸我聪慧的也是你,现在说我驽钝的还是你。天子说话能这么反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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