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听说阿娇起身了,刘彻把竹简撂下就起身,干脆利落极了,全然没有深夜时春陀叫他去睡时的恋恋不舍。
他到了寝殿时,阿娇正在梳妆。她听得开门声回头见是他,立马明眸皓齿地冲他一笑,恍如阳光般一下就拨亮他的心。
他也跟着笑起来,踱到她身旁一面替她选首饰,一面问她晚上想用什么。
吃什么呢?想吃什么呢?什么好吃呢?
这真的是阿娇怀孕期间思考最多的问题了。
她认真想的功夫,刘彻埋头在首饰盒拣选起来。最后给她的垂云髻选定了一枝赤金宝钗花钿,拍拍手低声喃喃道:“你的首饰还是少,都不够我选的。”
阿娇还没听清他说的什么,他就扬声唤过春陀灶,叫他去吩咐珍宝令和金玉令给皇后抓紧打首饰。
阿娇想起前天才送来的五盒首饰,都还没有来得及打开戴,就扯过他的衣袖要说别打了。但他一回头就问是不是想好要吃什么了?
她立马陷进这个问题里,答他说:“我想吃麂子炖枞菌,其余随便吧,叫太官令看着办。”
从前在松石斋住的时候,她很喜欢春天的下雨天。
因为下过雨后,山上就会星星点点地冒出枞菌来,到后来一发不可收拾,简直是吃都不过来。她就带着雪舞和竹歌采了晒干,等冬天的时候泡发了炖在打回的野味里面,香味浓香至极。张博达在松石斋西边干活,都能闻着味跑过来流口水等着,然后被留侯骂走。
尤其要注意的是,炖枞菌时千万不能盖锅盖,盖上后反而失其香味。
阿娇想着枞菌的柔和脆爽、鲜美清爽,都禁不住直流口水。
等晚膳上来了,她连喝了两碗汤解了馋,才开始痛痛快快地吃饭。
不过她总觉得好像忘了什么,但就是想不起来。
算了,不管了,人家说一孕傻三年。
她现在怀着两个,还不让她傻六年?
阿娇本着伟大的自我安慰精神,很快就把那点不对劲忘在脑后了。
用过晚膳后,刘彻还像以往那样要叫海棠拿叶子戏来。
阿娇听着窗外叮叮当当的雨声,一直没有忘记刚刚的手痒,摆手叫拿琴来,“好久没有弹了,想的慌。”
刘彻笑道:“行啊!朕也很久没有听过娇娇的琴声了,春日雨夜听琴来,想必别有一番意境。”他叫住海棠,特意吩咐拿那张梅花断来。
正好阿娇也想弹那张琴看看呢,她还没有弹过那么好的琴呢。
梅花断很快就被送上来搁在琴案上,阿娇带着几分紧张和兴奋缓缓坐下来。
她捧着大肚子一坐下,身后立马被玉兰放下厚厚的大枕头让她靠着。
阿娇左手按在琴上的弦徽上,右手弹弹空弦,来听听音色怎么样。
果然一下就叫她为之惊艳,琴音柔和悠远、缥缈清冷,如天籁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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