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料到当日双峰营一别,竟然是最后一聚,更不知当日李落军中封将,命秦叔童领射声一营的时候,这位沉默寡言的将军心中便已经存了以死以报李落知遇之恩的念头。
帐中一片悲怆之意,李落桌下双拳紧握,半响才缓缓问道:“如今射声营谁人所率?”
“末将着宁远将军付秀书暂领射声一营。”
“哦?”李落微微有些诧异,看了付秀书一眼,付秀书急忙起身一礼。
刘策接道:“大将军,付将军在窦将军麾下时便领军中骑射,对我大甘军中诸阵都颇为娴熟,射声营幸得付将军操持,才能在秦将军阵亡后仍可与西戎一战。”
“副帅过誉了,末将怎敢居功。”付秀书急忙回道,看了李落一眼,道:“大将军重回牧天狼,这射声一营还要请大将军另派贤能,末将万万担不起这个重任。”
李落轻吐了一口气道:“付将军不必如此,当日在双峰营我便说过,若愿留在牧天狼,我定会一视同仁,不论出身何处。刘将军信任你,我也信任刘将军的眼力,射声一营便由你暂领,等此战战定之后再说,付将军,切莫辜负了秦将军的泉下英灵。”
付秀书眼眶一热,嚅嗫几下,重重的一点头,坐了下去。
刘策起身上前一步,单膝跪倒道:“大将军,都是末将思虑不周,让我牧天狼大军损失惨重,更折损了军中大将,请大将军治末将督战不利之罪。”
李落一愣,起身扶起刘策,和颜说道:“刘将军言重了,战场之上刀枪无眼。就算是我,死在这里上也怨不得旁人,若说治罪,我这个军中主帅该当先领上这一罪。”
“大将军……”刘策微微有些哽塞。
李落轻拍了拍刘策手臂,朗声说道:“刘将军,你知我为什么敢在落草山逗留一月有余。又在西戎左右两军齐聚时仍敢起兵劫营?”
刘策一滞,没有说话。李落看了帐中诸将一眼,一字一句的说道:“我知道刘将军定能挡住西戎大军,更知道我牧天狼诸将绝不会让西戎骑兵雷池一步,由此我才敢放手一战,断羯城后路。若我信不过你们,凭着我手中的一刀一枪,能夺回大甘的几寸失地?”
呼察靖极是唏嘘,若不是羯城保存实力,倘若如羌行之一般全力急攻,牧天狼损伤更重,说不定便会被羌行之先行破开了刘策的守军。
刘策也颇为后怕,凝神回道:“大将军,这个羌行之果然名不虚传,用兵之道,诡诈难防,帐下将士更是悍不畏死,末将借虎贲屯骑两营优势才堪堪守住,若不是大将军来得及时,恐怕真会被羌行之的左军攻破。”
石冲点了点头,接道:“不错,他们以攻对攻,竟然连屯骑营的重骑兵都能阻住,战力不可小看。”
李落嗯了一声,除却呼察靖的三万越骑营,刘策率六万大军抵抗羌行之的四万骑兵,还落了个败局,一旦离了今日西戎必战的局面,两军决战沙场,孰胜孰败,还难两说。
刘策接道:“大将军,这还要多亏了武将军,数次冲杀西戎敌阵,挡着披靡,给我军多争取了几分喘息的时间。”话音刚落,石冲和付秀书以及几员副将都频频点头,就是石冲素称勇武,也是一脸的佩服之意,赞道:“武将军真是一员猛将,看着他就像看一座山,厉害,厉害。”石冲连连咂舌叹道。
李落抬头一看,问道:“武塔呢?”
就听帐中一侧一个含含糊糊的声音说道:“俺在这。”
众人一愣,转头看去,大帐一侧的木柱背后,武塔席地而坐,正两只手向嘴里塞着馒头,吃的不亦乐乎,随身的铁棍搁在身旁地上。
武塔随众人进帐,见没人留意,便偷偷溜到军帐一侧坐下,从怀里掏出不知从哪里拿来的馒头吃了起来,此时突然出声,倒惊了帐中诸将。
见诸将望过来,武塔憨憨一笑道:“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