鬓发低垂,斜插碧玉瓒凤钗,不是少女郎,却更添成熟美感,烛灯下更显的体态修长妖艳,勾人魂魄。听到苏安说话,两人大概猜到是水寇之中的二当家开山虎垂涎妇人的美色,李落还想这位匪首口味当真独特,女儿已经这么大了,想来这娘的年纪也小不了,如今一看才知道还是自己小觑了这位寨主遗孀的容貌魅色。
苏安见状轻叹一声,摇摇头转身走了。妇人扶着房门,脸上的冰冷面具缓缓隐去,只剩凄苦和无助,不过却也只是一闪即逝,而后便恢复了冷漠的表情,侧身关了门,隔绝了院子里李落和苏檀儿窥视的目光。
妇人关了房门,迷茫地靠着床楹坐下,呆呆地望着桌上的烛火,慢慢视线有些模糊,带着水气,让她看不清屋子里的东西,呢喃低语:“平郎,你告诉我到底该怎么做,我不去陪你,你会怪我恨我是个无情无义不知廉耻的坏女人吗,是他们害了你,我却还有脸这么苟活着……”妇人扯下腰带,随手丢在床上,痛苦地揪着头发,恍惚间忽然看到一个人影向自己走近,那么淡雅,瞻彼淇奥,绿竹猗猗。妇人一怔,猛地上前一步,抓住人影,心神恍惚之间竟也没有察觉手中的感觉,那人影并非幻觉,而是一个真人。“平郎,是你吗!你回来了,是要带我走吗?”
人影尴尬地轻咳一声,温声回道:“夫人,你认错人了。”
妇人一愣,神思恢复清明,猛地玉容骤变,屋子里多了一个陌生男子,怎能不叫她大惊失色,张口欲呼,身前人影急忙一伸手捂住她的嘴,略显难堪。妇人惊恐愤怒地瞪着他,身后是床,退不得,便张开檀口狠狠咬了一口,这一下铆足了力气,疼得李落闷哼一声,另外一只手忙不倏捏着她的下巴,硬生生把手从她嘴里拽了出来,再晚一息,二两肉怕是要没了。
“阿妈,是我!”这个时候苏檀儿才从李落身后探出身子,方才只是妇人错将李落认成了其父苏平,情意款款,让她有些尴尬,犹豫了几息光景,没想到便让他被咬了一口。
苏檀儿将嘴巴凑过来趴在妇人耳边说:“阿妈,人家是大甘朝廷的王爷,这次上山就是为了平定水寇而来的。”
妇人一震,吃惊地看着李落,再瞧瞧自己女儿,良久之后叹了一口气,苦涩笑道:“檀儿,不用替娘宽心,朝廷想管,好些年前就管了,会等到现在吗,这些年如果不是记挂着你,娘早就下去找你阿爸了,哎,娘舍不得你啊。”
苏檀儿怔怔无语,不曾想妇人竟然不信,以为自己是在骗她,着实叫她哭笑不得。李落笑了笑,没有在意妇人的怀疑,向苏檀儿轻轻颔首,示意叫她先问清楚苏家寨如今的境况和贼寇的落脚之地,别的不急。
苏檀儿定了定神,连忙问起苏家寨的近况和父亲的行踪。妇人悲从中来,不过心性甚是坚韧,将这些年苏家寨发生的事大略说了说。自从断了书信,山上的日子便一日不如一日,这些匪盗行事愈发狠辣,动辄屠村,欺辱女子、残杀青壮的事举不胜举。苏家寨是附近最大的一座寨子,有不少小一些的山寨村落都受苏家寨庇护,以前水寇虽也肆虐,但行事还有分寸,只要不忤逆他们的心思行事,好歹会留一条活路,只是后来愈发任意妄为,根本不拿瀛湖山的百姓当人,竟有以杀人取乐之事发生,火烧、活埋、残肢,诸般种种,但凡想得到的,这些贼寇就做得出来,一时间瀛湖山人人自危,惶惶不可终日。苏平便率苏家寨连同依附他们的山寨抵抗贼寇,一开始的确归拢了不少人心,数次击退了水寇侵扰,只是他们也没有料到当初能迫退水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