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娘身躯微微一顿,仍旧一副喜笑颜颜的神情,叹了一口气,蹙了蹙眉,叹道:“如今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说罢瞥了李落一眼,哼了一声,转头不再理睬李落,随意找了张桌子,自顾自的喝起酒来。
李落面容平淡,似是半点不曾将妖娘放在心上,楚影儿瞧了瞧妖娘,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李缘夕自入木括古道之后话便更少了,时常几天里也不说上一句,李落想不出什么说辞开解,只得随她去了,等到此番事了,再寻他途,解开李缘夕心中之结。
李落几人都没有说话,突然身侧书生模样的男子轻笑一声,道:“沈公子,最难消得美人恩啊。”
李落一怔,转头望着这俊俏书生,还不及答话,就听冷冰寒声说道:“阁下好长的耳朵。”
书生吐了吐舌头,侧着头回道:“不是我要听,是美人说话声大了些,想不听都难。”
李落温颜笑道:“这也怪不得你,听过便罢。赶了一天路,影儿,你和缘夕上去屋里休息吧。”
“这……”楚影儿略显迟疑,随即应了一声,和李缘夕一前一后离去。
剩下李落和冷冰两人留在堂中,相顾无言。
申时过后,天色反倒亮了些许,风声渐小,屋外雨滴落地的声音响了起来,带起一阵泥土味道,将这西域的燥热之意冲淡。
楼上一些早先住下的商旅皆都下楼用饭,堂中一阵喧闹,十几张桌椅坐满了人,书生模样的年轻男子本是一人独坐,见此无奈,只好腾出桌几。与李落和冷冰坐于一处,入座之后颇是好奇的瞧瞧冷冰,又在看看李落。
两人视若无睹,各自想着心事。
方才李落入屋之时的道士模样的几人上楼之后再未下来,倒是漠上客几人又再下楼,叫了些干粮肉食。吃了起来,只是此次几人都默然无语,便是这飞扬跋扈的沙漠狐狸也闷声不吭。
除了这几人外,余下一桌颇引人注意,三男一女,年岁俱是二十上下,三个男子年纪和冷冰相差不大,不过皆是丰神俊朗,仪表不凡。比之冷冰也不遑多让,只是不及冷冰寒傲。
李落听闻,微微一笑,心中却暗自思量方才初见的中年男子,不知为何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李落自认遇人过目不忘,只是怎也记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此人。
雨声越来越大,看来真如妖娘所言,风沙之后便是暴雨,这几日只能暂待在客栈之中,雨停之后,再做打算。
屋外雨声杂乱,屋中却静若无人,倘是有人站在屋外,怎也想不到屋中聚集了这么多人,静的有些诡异,就连妖娘也似被这怪异的气氛所迫,不敢随意说笑,和店中一个半老徐娘匆匆端上酒食,便躲到后堂去了。
客栈人虽不少,却是一片死寂,静的如同风眼一般。
一夜无语。
清晨,天色蒙蒙发亮,李落伸了一下腰,扫了堂中一眼,除了自己和冷冰外,还有六七人尚自趴在桌上安睡。冷冰缓缓睁开眼睛,望了李落一眼,冷声说道:“睡不惯?”
李落活动了一下手脚,笑道:“还好。”
冷冰起身走到窗边,窗外尽是雾气,水沙一线,屋外已积满了雨水,天色阴沉,一时半刻该是停不下来。李落走了过来,望了一眼窗外,吐了一口气道:“若是不知道,还以为是南府水乡。”
冷冰嗯了一声,说道:“流沙难测,前后俱无路,我们困在这里了。”
“既来之则安之,过几天再说。”
“这几天恐怕不好过。”冷冰淡淡回道。
“这么多江湖中人挤在一家小客栈里,还有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掌柜,怎会有太平。”
“哼,只不过一个空穴来风,竟让这么多人趋之若鹜。”
“静观其变吧。”李落望着窗外远处,萧索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