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人离开香阁之后就匆匆回府,奔走谋划,争香会就这么散了。官府的衙役捕快怕是没得几日好睡,吴知府也会很忙。徽州香市自成体系,虽说不敢同大甘朝廷作对,但是官府的话在香市中肯定不如四大世家管用。这是个绝好的机会,李落的一句话点醒了吴知府,人不吃饭会饿死,但是不擦胭脂却死不了人,沐清词是盈袖城的无根浮萍,徽州香市又何尝不是!日后徽州香市还会在,不过那是他掌控之下的香市,再非谢王程许四家的香市。
吴知府要先行回去府衙处理此案,还须得补些公文,特意向沐清词告罪一声,亦让她这些日子莫要离开盈袖城,此案还要她为人证。其实她想走也走不脱,城内城外都有官府眼线人手,进城容易出城难。小骨死里逃生,愣愣地看着他,直到小姐拉她起来的时候才发现身上的衣裳已经被冷汗浸透,两腿发软,站都站不稳。
沐清词看着他,他看着沐清词,两人相视无言。她想说声谢谢,总觉得别扭,最后说出口的竟然是一句冷冰冰的疑问:“你怎么知道是吹香下毒?”
“不知道,只要不是你下毒就好。”
这是什么回答?小骨茫然不解,今天要多谢谢那个谁,要不是他的话小姐可怎么办……可是小姐这是什么表情,冷漠不说,还皱眉头!啧啧,算了,还是自己替小姐道谢吧,虽然他白吃白住了好久,不过也比不上人家的救命之恩呐。但是,小姐怎么有点怪,又没喝酒,脸红什么?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探进一个脑袋,乖乖巧巧,老远就看见堂中站着的李落,喜滋滋地叫道:“爹,你果然在这!”
这一声爹唤得格外突兀,堂中几人齐齐望去,就看见一个背着行囊的小丫头趴在门框上张望,一双满是灵气的眼睛就盯着李落,一眨不眨。陈捕头一怔,倒吸了一口凉气,喝道:“你是什么人,怎么进来的?”
“走进来的呀,又没人拦着我。”小丫头鼓着腮帮不满地瞪着陈捕头,很不高兴他这样带着训斥的口吻,要不是娘管得严,瞧我不把你弄成干尸!
“嗯,云叔叔到宜州啦,娘就没事了,带着我来找爹。”
李落点了点头,没有多说,带着离浅予和沐清词小骨辞别吴知府,离开香阁。看着四人背影,吴知府忽然心头一跳,僵在当场,宜州,云叔叔……他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唾沫,想起了一件事,想到了一个名字,算算时辰,应该刚刚好。
“大人,怎么了?”曹通判唤了一声,吴知府打了一个寒颤,涩声说道,“传我口谕,任何人不得擅自靠近沐姑娘和……他,违令者大刑伺候!”
“这……是!”曹通判一头雾水,不过见吴知府惶然严肃的神色,却也不敢多问,急忙出去传令。吴知府艰难地擦了擦额头渗出的细汗,一摸背心,竟然已经湿透了。
回到小楼,离浅予好奇地四处张望,看到李落栖身的木棚之后先是一愣,然后勃然大怒,像一只炸毛的小猫,脆声喝道:“爹,你就睡这里!?欺负人!”然后回头恶狠狠呲着小牙瞪着沐清词和小骨,双手抱胸,那副表情,只恨不得用眼睛剜下来她们二两肉。
若是从前,小骨定会反唇相讥,白吃白喝白住,要饭的还挑食。不过刚才若非是他力挽狂澜,小姐肯定会被那些捕快带走,屈打成招,受尽委屈,说不定还会送命,看在他救了自家小姐的份上,就不和这个小丫头片子一般见识啦。
小骨没吭声,沐清词看了看略显简陋的木棚,呆呆地说:“我原是让你爹睡在我的床上……”
“什么!?”离浅予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足足能一口塞进去一个鹅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