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回去定会好好教训他,明个微臣就带着犬子亲自到王爷府上负荆请罪,还请王爷宽宏大量,微臣感激不尽啊。”西昌伯老泪纵横,当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承启帝觉得差不多了,干咳一声,看着李落和声问道:“老九,你怎么说?”
众人皆都屏息,齐齐望着堂下李落,此事该如何终了,便看他的意思。姬长卿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脸上皆是求饶之意。李落淡淡一笑,环视堂下,平静冷漠地说:“君无戏言。”
声音不大,但如隆冬的寒风掠过万盛宫,搅得人人背心发寒,就连龙椅前的承启帝也不例外。李玄悯脸色一变,低声叫道:“九哥!”其意不言而喻,这台阶谁都看得见,他不可能看不见,只是任是谁都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对当今皇上亲自铺好的台阶视而不见,宁是要逼着承启帝杀人,而且杀的人还是当朝皇后的亲弟弟。
“皇上!”文成皇后悲呼一声,虽无哀求言词,但脸上的神色无不是祈求李玄慈保下长津侯。李玄悯暗骂一声,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眼下这会工夫,区区一个长津侯算什么?就算把西昌伯府填进去恐怕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既然是皇后,就该知道什么是母仪天下,到了这般权位,家国天下,有前有后,是长津侯这个废物的姐姐之前,须得先记着自己是大甘的皇后,倘若天子的威严都保不住,所谓皇后,西昌伯府,不过都是一句空谈。
这一句君无戏言让殿中所有人都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便是一向和李落亲近的心腹重臣章荣政杨万里也俯低身子,不敢妄言。
李玄慈看着李落,李落也看着他。李玄慈在笑,李落也在笑,仿佛两个人说的不是一个人的生死,而是一只待宰的猪羊。李玄慈没有开口,李落说完那四个字之后也没有再开口,尽皆无言,但是却似有千言万语从两个人的眼神里交换给彼此,说了什么,只有他二人知道。
“来人。”
“九哥,你这狠了点吧。”此间万盛宫里,唯有李玄悯能肆无忌惮和他说话,无须顾及龙椅上的那位,也不必害怕他麾下的牧天狼。
李落笑了笑,道:“心狠手辣和宽宏大量并无分别,早晚的事,既然如此,还不如让他们忌惮些,得几日清闲。”
“话是这么说,但是……嘿,九哥,你好像变了。”
李落一怔,笑了笑:“的确是变了。”
“后悔了?”李玄悯一脸坏笑。
李落笑骂道:“我看你一天到晚不务正业,胡说八道的本事倒是大为见长。”
李玄悯哈哈一笑,惹得李玄慈也瞧了过来。李玄悯举杯,李玄慈颔首示意,略是好奇,不知道他和李落在说什么。
酒宴很快就撤了下去,群臣散尽。
长明宫里。
李玄慈揉着眉心,此刻哪里还有半点酒意,一脸寒意,一双眸子杀气四溢,冷冷望着一旁桌前慢条斯理喝着解酒茶的李落。
“老九,我去你奶奶的,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叫我下不来台,成心的!?”李玄慈爆了粗口,大发雷霆。还好,这长明宫里除了他们两个再没有旁人。
李落放下茶杯,含笑说道:“奶奶又没招你,叫她老人家做什么。”
李玄慈脸一白,呛得连声咳嗽起来,这是憋了一肚子气,一不留神忘了他奶奶也是自己奶奶。
“怎么,伉俪情深,舍不得?”
李玄慈哼了一声,没理会李落的调侃,过了一会才说:“一个女人而已,还不值得我们兄弟反目。”
“别,我可不是这么想,今个若非长津侯对谷梁出言不逊,我本没有打算将他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