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嫣然一笑,缓缓说道:“如此就请夫君大人谋算了。”
宋崖余哈哈一笑,眼中智芒隐显,却是已有定计。
女子柔声接道:“这几日府中不必太过在意,战与不战只在他一念之间,可气王府只能应手,不能制先,若是这定天侯晚来些时日,就不该是这般境地了。
不过事已至此也只能顺其自然,不战最好,若是要战,南王府也不必担忧,谋算再多,唯战而定,主江山沉浮,还要看宋家有无这等气量。”
宋崖余连连点头,朗声说道:“夫人此语甚得为夫心意,有一事,若是定天侯身死异乡,非是南府诸境,夫人猜万隆帝会如何?”
“夫君可是想嫁祸于人?”
宋崖余脸色一热,微有些窘迫道:“这,为夫确有此意。”
女子温和应道:“成大事者不拘于定势俗礼,算不得什么,不过妾身以为这定天侯难杀的很,一时不慎怕是要损兵折将的。”
“夫人认为可是会激怒于他?”
女子缓缓摇了摇头,淡然说道:“这等人物不会因为己身动怒而大动干戈,此子心性阴柔,就算他知道是我南王府暗下杀手,若是不想战,他也不会出战的。”
宋崖余嗯了一声,神情冷淡,不知在想什么。
女子玉首微微转动了些许,映着烛光,玉容半隐半显,好一张精美绝伦的俏脸,只是神情淡漠了些,似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却又让人忍不住趋之若鹜,难舍难弃。
无怪乎当年大甘武林之中倾倒在此女裙下的豪杰俊彦如过河之鲫,世家公子,浪子游侠,皆为搏美人一笑,不惜轻生死,淡名利。
终了却是宋崖余抱得美人归,虽说也算一段佳话,却也可惜了不少痴情男儿。
其中不乏声名家世可与宋崖余一较高下的俊才,正是大甘上一代武林之中闻名遐迩的一颦愁苦千国,一笑悦慕万家的美人虞红颜,论起才色之名,犹在淳亲王府兰妃秋露微之上。
宋崖余暗叹一声,道:“夫人还不歇息么?”
“妾身再坐片刻,夫君不必等我了。”
宋崖余静静退了出去,只余下虞红颜一人。
灯下美人,几分闲愁,几分旖旎,似仙而近妖,又有几分透心的阴寒。
初见惊艳,只恐天上人间,再见流连,踌躇欲近前,三见倾心,只盼垂首对涟漪,若得无心所见,却有一股寒煞似有似无,挥之不去,像谜,似雾,又如镜花水月,勾魂摄魄之中凶险暗藏,分外诱人。
虞红颜挑暗了烛火,望着宋崖余落下的最后一颗白子,轻轻捡了起来随手放在一旁,沉吟半晌,缓缓落下黑子。
残局过半,只见黑子落盘,不见白子踪影,只是虞红颜黑子入盘愈来愈慢,盘上空处,虽无子,却与黑子泾渭分明,是为白子之地,好一幅别开生面的暗棋。
良久,虞红颜落下最后一颗黑子,轻吐了一口气,轻轻的支起柔荑,斜倚玉首,不知望着何处怔怔出神。
一阵凉风偷偷跑了进来,湮灭了烛火,又再安安静静的退了出去。
自李落入南王府,府中宾客络绎不绝,州官世家尽都前来拜会,亦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牧天狼众将入府之事,不过区区几日便已传遍了天南诸府,虽是有南王府从中斡旋,但多少也是不胜其扰。
宋崖余回府之后会客礼见皆为素服,言道这王服不过是诸如迎接贵客时才穿,平日里还是惯于身着素服。
不论南王府所为,这宋崖余的确有一股亲和之气,平易近人,礼贤下士,端有贤王之风。
李落看在眼中,虽是略有讶然,却也不甚震惊,倒是入府之后未曾见到名扬天下、后起之势比之当年宋崖余犹有过之的无缺公子,让李落颇为遗憾。
宋无夏言及其兄宋无缺年关之后便去了米南州,府中虽有传信米南,但宋无缺何时得返却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