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气已毕,朱先生低喝一声,率先冲入屋中,木剑朝着戴家少爷拍下。
这位朱先生看似傲慢,但下手也知晓轻重,只用剑身拍击,试图以此祛除精怪。
孰料木剑尚未落下,一只瘦弱苍白的手精准拿住朱先生脉门。低头一看,那戴家少爷不似初醒,竟然一脸计策得逞的狡猾,两颗眸子泛着幽绿光泽。
唰!
裂帛之声传出,随即一串啪啪闷响,朱先生倒飞出屋,仗着久习吐纳、轻健有力的体魄,没有摔个狗啃泥,一翻身便重新站起,胸腹处衣袍有几道撕裂划痕,还带着丝丝血迹。
众人抬眼,那戴家少爷佝偻着背缓缓站起,龇牙咧嘴、面露凶狠,唾液从嘴角流下,除了外貌还保留着人样,气质举止已然非人。
“看来它还有几分灵智。”
赵黍瞧了朱先生一眼,随即默诵灵咒,不用纸墨,握笔空书,牵动周遭烟气,缓缓勾勒出一道符篆。
已经被精怪附体、侵占神智的戴家少爷,此刻狂躁更甚,他猛然向外一扑,双手刚刚伸出房门,脚下铁链立刻绷紧,整个人跌倒在地。
“幸好、幸好。”王庙守攥着枣木棍,紧张地憨笑道:“哪怕是精怪附体,**还只是年轻人。也没听说戴家少爷习练武艺,这下不用怕了。”
“未必。”朱先生话声刚落,就听得房中铁链崩断的声响,戴家少爷怪叫着冲出厢房。
王庙守嘴上说着怕,可动作却欺不得人,枣木棍一抬一戳,迅猛如电,直接点中戴家少爷肩膀,让他吃痛跌倒。
朱先生则抢先一步,木剑直指戴家少爷,凛凛青光离着他咽喉寸许之外停下。
“妖孽,还不速速退去?!”
运起丹田真气的喝声,在后院中如同一道炸雷,常人都要觉得双耳紧迫,妖祟精怪听了,更是如受火焚。
然而戴家少爷只是翻滚嘶吼,精怪仍旧死缠不退。这便引得王庙守与朱先生两人,一齐望向赵黍。
“好了么?”
赵黍书符已成,云淡风轻地朝两人问道。
“有什么招就赶紧用!”朱先生气不打一处来。
赵黍从容信手,随笔锋遥指,烟气虚结而成的符篆,文势蟠曲斑驳,好似一头下山猛虎,朝着戴家少爷印去。
符篆一落,宛如烈焰焚枯枝,依附戴家少爷之身的精怪发出常人听不见的哀鸣声,阴邪之气迅速被扫荡摧灭。戴家少爷的身体一阵剧烈颤抖,最终脱力般瘫倒在地,昏沉睡去。
朱先生与王庙守见状,显然都松了一口气。赵黍盯着戴家少爷打量一番,确认阴邪之气不存,那狼犬精怪被直接消灭,心下暗暗得意。
“两位怎么看?”赵黍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道。
王庙守俯身检查戴家少爷,又是翻眼皮、又是掰口齿,跟乡下老农给牲畜看病似的,连连称赞道:“确实治好了。真不愧是朝廷的馆廨生,我、我等自愧不如。”
“什么‘我等’?只有你!”朱先生归剑入鞘,一如往常傲岸不羁,好像赵黍跟王庙守只是给他打下手。
“朱先生,我去请戴老爷过来,让他叫人给你补一下衣服。”赵黍指着对方衣袍裂痕:“这样可不太雅观。”
朱先生眼角跳动,愤然拂袖:“不必!”
眼看对方要走,赵黍又说:“对了,两位襄助甚多,戴老爷的赏格要怎样分?”
“山野之人,餐霞饮风。这等俗世黄白之物,留给你慢慢享用便是!”朱先生昂首阔步,结果一脚踢在梯沿,身形趔趄,险些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