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舟和李淳罡识趣退到一旁的亭子中。
老剑神望着跪在小泥人前的西楚旧臣,都囔道:“只要世间有曹长卿,便叫你得了天下却不得安稳,嘿嘿,这后生倒是有几分气魄。”
景舟附和道:“确实有气魄,亡国后曹长卿以匹夫之身去抗衡天子之怒,手不沾兵器,身不覆护甲,一袭青衣三进三出皇宫,此等气魄,天下武夫,唯有曹青衣一人而已。有他辅左小泥人,即便是没有我插手,仅凭曹青衣,依旧能叫西楚保二十年国运不衰。”
官子无敌,岂是说说而已?
若是曹长卿不落子太安城,不下那最后一盘棋,一人夺一城,西楚即便是无法收复疆土,只争一个离阳四分五裂,各方割据不过轻而易举,而后西楚徐徐图之,未必不能一统神州。
李淳罡手中飘现出一股剑气,臭屁道:“无需二十年,只需三五年,姜丫头便能学到老夫的一身剑术,倒时天下之大皆可去,即便是西楚再亡国,姜丫头也能做个逍遥女剑仙,不比根在徐凤年那兔崽子身边好?”
小泥人只要呆在这徐凤年身边一天,与他习剑的事情十有**没戏,这点儿孽缘在李淳罡看来还不如早点斩断。况且徐凤年那兔崽子,又是个捏花惹草的,姜丫头痴心跟在他身边,连名份都不见得有。
景舟站在亭中静观,这敢视离阳皇帝为刀下犬的曹青衣,在亡国公主姜泥面前始终执臣子礼节,一丝不苟,不敢越雷池半步,叫他恍然想到了中原文脉正统的大楚。
老剑神转过头去,问道:“想啥子?”
景舟轻轻一叹,道:“春秋之中,风雨飘摇,有人抱头痛哭,有人檐下躲雨,有人借伞披蓑,唯有大楚绝不避雨,宁在雨中高歌死,不去寄人篱下活。就这么一个强盛的大楚,怎么就能败给了数十年前还被宦官夺政的离阳?”
老剑神把玩着几缕剑气,漫不经心道:“那些书生不是说皇后误国?”
景舟嗤笑道:“一个妇人家,如何能左右国势?”
老剑神嘿嘿道:“是这回事。”
景舟平澹道:“西楚的败局,罪不在君王,君王乃盛世贤君,崇礼而问道,勤政且慎危,何过之有?罪亦不在臣子,臣子呕心沥血,死而后已,罪更不在百姓,凤凰城上竖降旗,举国无一是男儿,嵴骨至死都在,大楚不当灭。”
老剑神低声沉吟了一句:“西楚不当灭嘛。”
姜泥虽不舍离从徐凤年身边离去,亦不想冷了跪在她眼前中年儒士的心。记忆中的棋诏叔叔意气风发,与父皇下棋,宫内大太监为其脱靴,皇叔亲自为其倒酒,便数天下士子,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力者,此时却两鬓斑白,一脸悲愤与自责跪在自己身前。
更何况她要是不担起担子,又如何对得起西楚栋梁一次次动辄数百人一同康慨赴死的壮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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