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她都没有再做梦,自然也就没再梦到那个奇怪的男子。
仿若那个缠人的梦境不过是昙花一现罢了。
一夜好眠后,郭圣通神清气爽地醒来。
她洗漱梳妆后换了一身海棠红的绕襟曲裾深衣,便往锦棠院去。
正当暮春初夏之交的四月,花繁叶茂,绿意大片大片地泛滥过去。
空气清新湿润,叫人深吸一口气后心旷神怡。
温暖和煦的微风拂过来,吹落了一地落花。
她到锦棠院后,简单地同母亲和弟弟用过了早膳便乘车往城外去和大舅母汇合。
他们要去去苍岩山登山赏景。
郭况闹着要和郭圣通坐一俩车,母亲见郭圣通应了便也笑着答应了,只是到底忍不住叮嘱。“况儿,不许胡闹,要听姊姊的话。”
郭况胡乱应了声诺,就由侍女抱上了马车。
车行了没一会,郭况就嫌闷嚷着要开窗。
郭圣通顺着他的意思开了车窗,清爽怡人的风一下就席卷进来。
风中满载着绿草的清新味道,细细闻来似乎还裹着些不知名的香味,就像是什么被烤熟了一般。
郭况扭过头来问郭圣通:“姊姊,这是什么香味?”
郭圣通刚要笑着告诉他是大麦和小麦穗烤熟的味道,就猛然意识到这是民间习俗,出生钟鸣鼎食之家的她应该是不知道的。
于是她摇着头问常夏:“常夏知道吗?”
常夏笑着答道:“是熟小麦和大麦穗在火上烤熟的味道,这是民间风俗,谓之尝新。”
郭圣通心道果然又是先知的同时又庆幸没有回答,不然就该惹人怀疑了。
郭况点头道:“就好像大舅他们在今天要去南郊迎夏祭赤帝祝融一样。”
郭圣通嗯了一声,摸摸他的脑袋,和他一起凑在窗边赏景。
碧空如洗,白茫茫的日光透过枝叶缝隙,洒下一地圆斑。
四月不冷不热,正是一年中最舒服的时节。
姐弟俩趴在窗边撩开窗纱赏了一路的景,倒也不觉得无聊。
在城外见着了大舅母同表哥后,寒暄了一番便继续乘车往苍岩山去。
约莫午时时,他们到了苍岩山山下。
午膳极富节日气息,饭吃的是用赤豆、黄豆、黑豆、青豆、绿豆等五色豆拌合白粳米煮成的五色饭,还有一道苋菜黄鱼羹,都是立夏日才吃的。
用过饭后,大舅母同母亲唤过人取来胡桃壳煮成的立夏蛋,用五彩丝线编织成的蛋套装了挂在各自的孩子胸前,用来祈愿健康和福气。
郭圣通觉得自己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但到底还是屈服在母亲的殷切目光下。
一向嚷着是大孩子的郭况笑嘻嘻地由着母亲戴了,转过头去找表哥刘得玩立夏蛋。
是日,孩童以拄立夏蛋作戏,以蛋壳坚而不碎为赢。
只是,刘得还没由着大舅母戴上夏蛋,正涨红了双脸和大舅母小声说着些什么。
郭况蹭蹭地跑过去,好奇地问刘得:“表哥,你怎么不戴立夏蛋?我们一起来玩立夏蛋啊。”
一时间,所有的视线都投注在刘得和大舅母身上。
刘得的尴尬更甚,却坦荡荡地解释道:“我都十岁了,不是小孩子了。”
一阵善意的笑声中,刘得微微侧过脸来仔细地打量着郭圣通的神色,见她并没有讥笑之色方才暗自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