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法陪他走完这一声,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尽早独立起来。
更何况,他已经三岁了,该念书明理了。
可道理虽想的通透,感情上究竟没法无动于衷。
那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啊。
她爱他胜过自己的生命。
她多希望,他能在她的庇佑下平安喜乐地走下去。
什么都不去想,什么也不去争。
那些什么理想,什么抱负,通通都让它们见鬼去。
她想,她或许真算不得一个好母亲吧。
人生终究是刘疆自己的,想怎么走还得看他自己。
她深吸了口气,拉过被蒙住自己合上眼。
事实证明,她所有的纠结焦灼都是多余的。
邓禹很会教孩子,他把复杂深奥的东西浅显地教给刘疆。
还时常鼓励夸赞刘疆,不叫他觉得上学是件痛苦的事情。
刘疆由此便很喜欢上学。
每天回来后,都得握着笔在书案前完成邓禹布置的十张大字才肯用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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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匆匆,转眼便又是月余。
天越来越凉。
因着邓禹经营关中无所进展,刘秀思来想去最终遣冯异冯异代邓禹主持关陇地区军事,征伐赤眉军。
汉室和赤眉军之争犹如当日楚汉之争,谁胜谁便定天下。
刘秀为此送行直到河南,又赐冯异七尺宝剑,语重心长地叮嘱道:“今之征伐,非必略地屠城,要在平定安集之耳。诸将非不健斗,然好虏掠。卿本能御吏士,愿自修敕,无为郡县所苦。”
冯异在新朝末年便领兵,为母而降于刘秀后,一路随征河北、镇守孟津,军功累累。
果不负刘秀所托,西行后恩威并重,一路投顺者无数。
在与赤眉军相持于华阳后,降赤眉将卒五千余人。
别人听闻捷报什么心情不知道,但邓禹想必内心分外焦灼。
因为刘疆那天回来的很晚。
十多天后,又传来贾复灭赤眉军召陵、新息部的捷报。
郭圣通想邓禹的内心一定是相当崩溃的。
因为刘疆回来的更晚了。
这天天都黑透了,刘疆才回来。
郭圣通实在是好奇的不行了,私下里找着机会问他:“今天太傅心情是不是很不好?”
刘疆摇头。
“那为什么回来的这么晚?”
“太傅很高兴,一没留神就说过头了。一看天都黑了,赶紧让我回来。”
郭圣通:“…………”
是她狭隘了。
搞了半天,邓禹是太高兴了。
想想也是,邓禹自己打了败仗,但也没有见不得别人打胜仗的道理。
嗯……
大将风范。
不对,太傅风范。
用过晚膳后,刘疆跑到书案前催人给他磨墨:“我要写字。”
他这么勤奋,刘秀起初是极欣慰的,可是时日一久看着小小的孩子在那坐的笔直垂腕写字,又有些心疼。
为了怕慈父也败儿,他索性拉着郭圣通躲到了外殿玩投壶。
郭圣通又无奈又好笑。
陪他玩到一半,忽见羽年躲在屏风后朝她使眼色。
她心下一动,是找着叔父一家了吗?
她借口要去如厕走了出来。
出乎意料的是,羽年却是摇头:“婢子按照红玉说的地址遣人找到了二夫人娘家,但却没找到他们。”
怎么会呢?
当年他们确实回了蜀中啊。
会不会是叔叔不愿寄人篱下又带着妻儿走了?
羽年看出了她所想,依旧摇头:“婢子找人问了二夫人娘家母亲的侍女,说是二夫人自嫁出去后就再没回去过,到后来连音信都断了。
二夫人父亲早年还为此怄气,说是虽从前阻挠过她的婚姻,但也没有不认父母的理。
到后来气的狠了,便失望死心了,都不许家中人再提起二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