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房早被清理过了,又熏上了阇提花香。
阵阵轻烟从竹节熏炉金银勾勒的透雕镂孔中漫出来,渐渐氤氲了整间屋子。
郭圣通靠在柔软蓬松的大迎枕上,舒舒服服地深吸了口气。
年纪稍大了点,体力滑坡是很正常的事情。
从前怀疆儿时,她度过了前三个月的孕吐期后,精力一直很充沛。
可是这胎不行,真是走三步路腿就发酸。
好容易把孩子生下来了,她心下一宽,倦意铺天盖地地涌上来。
做母亲的本能叫她阖上眼的瞬间还记得把孩子护在怀里,她依稀看到榻前的刘秀被她这个动作逗笑了。
他俯身过来,低低说了句什么。
她没有听清。
她太困了。
有什么明天再说吧。
她笑了笑,抱着孩子沉沉睡去。
翌日醒转时,她已经回到了长秋宫,怀里的孩子也不在了。
倒是母亲正坐在窗前读书,听得榻上动静忙站起来,一面柔声和她说话一面传唤宫人们进来伺候。
郭圣通问母亲:“孩子呢?”
母亲撂下了书,倒了杯温水给她润喉:“奶娘带着呢,一会抱进来给你看。”
她点了点头,又问刘疆三兄弟。
母亲便笑:“听说是个妹妹,都高兴坏了,一早来看过了妹妹才去念书。”
母亲的笑容灿烂的很,大概在她看来女儿的人生已经美满到一定程度了,再无须为她挂心了。
可郭圣通知道不是,仍有一柄刀悬在她头上。
但她不能和母亲说,她要把一切烂在肚子里。
母亲苦熬了半生,再过几年就能过上含饴弄孙的日子了。
马荻乖巧可爱,母亲一定会很喜欢她。
一想到天天都笑着的母亲,郭圣通整颗心都舒展开了。
前世母亲为她担惊受怕,今生她只要母亲开心快乐。
说起马荻,她还有和话和母亲说:“昨天马荻是不是吓坏了?您回去了打发人去看看她。”
母亲一下就笑了:“那孩子昨天是哭着出的宫,一进门抱着马夫人话都说不出来。
马夫人吓了一大跳,还以为她闯了大祸,连忙打发人来问。
听说是你生孩子了才松口气,我昨天夜里也叫人带话给她了,让她别害怕了,那是时候到了,不是被她的笑话闹的。”
母亲说完又感慨:“我原还想况儿喜欢她什么呢?
但如今一看,这么单纯,这么可爱,又这么善良,就像是五月天早生的白莲,谁能不喜欢呢?”
郭圣通拉住母亲的手,“您温柔,她简单,将来想必能处的比亲母女还好。”
母亲便笑,“儿女都是债啊,以前怕你嫁的不如意,后来又怕况儿娶的媳妇不好相处。”
她这么一说,让郭圣通也起了惆怅心。
前段时间,刘秀和她提了一嘴。
说是郭况也十三了,又是太子,婚嫁大事得提上日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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