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她在想些什么,娥眉轻蹙在一起,似是无端蒙上了一层忧愁。
刘秀想起还留在枣阳舂陵的小妹,心下莫名就涌起了关切来。
他很想抚平她的忧伤。
他对韩彦道:“你先进去吧。”
也不等韩彦答话,他已经疾步而去。
韩彦无奈,只得独自顺着人潮往里走。
蓝天、阳光、树影、寒风混在一块渲染开来后,水墨泼就的天地间终于多了些旁的颜色。
冬日的阳光虽耀眼依旧,但却是比月华还要清冷,郭圣通站在太阳底下不知多久了也没感受到什么温度,反倒是寒风刮得脸生疼。
她不自觉地拢紧了鹤氅,转身准备回去。
这天下,她再怎么操心又能怎么样呢?
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静待着那战乱的帷幕拉开。
人生,就是有如此多的无可奈何。
你,远比自己想象的还无能。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郭圣通转过身去。
是刘秀,他的眼角眉梢都蒙上了阳光,一片温暖和煦。
他开口问郭圣通:“来送郭况吗?”
他的声音清醇,宛如一股清泉。
*****
正月的喜气还未走开,椒房殿内却是一片死寂。
来往的宫人都敛声屏息,生恐惹了皇后不快。
今早殿里抬出了四五个宫人,全是去受鞭挞之刑的。
皇后王氏,原本性子最是和善贤淑,但因着长子、次子先后去世,独女年纪轻轻却和活死人没什么区别,悲愤之下她硬生生地把眼睛哭瞎了,脾性也古怪起来了。
今次大发雷霆是因为独女的失眠症愈发严重,宫廷内外却没有一个医者能缓解一二。
王皇后暴躁之下什么都觉得不顺心,宫人们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却还是惹了她不快。
甄璇和母亲孔曼刚进到殿内,就有宫人上前来服侍着脱下御寒的斗篷。
甄璇看见母亲握着宫人的手往她手心里塞了块金子,而后宫人贴近母亲耳边低低说了几句话。
孔曼点头谢过后,就牵着甄璇往里走。
甄璇对这些伺候人的卑贱之人从来都没有什么好脸,她知道母亲是为了结好皇后身边的人,但还是觉得那金子是浪费了。
她问母亲孔曼:“怎么了?”
母亲低声把事情简短地说给了她听。
甄璇的眉头皱了起来,她们今天来是来求王皇后出面为她的亲事做主的。
毕竟,天子日理万机,哪有空闲去给一个女孩子挑选夫婿?
谁想来得不巧,正碰上皇后心情糟糕的时候。
甄璇真想转身回去,但她不敢,这是对皇后的不敬。
不管陛下的几个侍妾如何受宠,究竟也只是侍妾,皇后的地位始终无人可以撼动。
何况,太子还是皇后幼子,皇后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可是,皇后好像并不明白这显而易见的道理。
她总是不开心,干涸的眼眶中就像有流不完的泪一样。
皇后的女儿——黄室室主性子就更古怪了,一个人住在承明宫内,从不与命妇贵女们来往。
作为天子唯一的嫡女,正当青春年华,也不是没有人想迎娶。
但是自从更始将军甄丰的儿子甄寻假借降神,求娶皇室室主不成,反倒惹怒了天子,使得甄家阖家被灭。
便是一些完全无辜的家族,也在此案中被牵连进去。
荣华富贵虽好,但要冒着血雨腥风的危险去求,又有几个人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