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于部驻扎在边城以东,平日也不见他们怎么操练,部族的将士几乎日日饮酒作乐。
陶陂一直驻扎在边城外数十里的群山中,因战马缺失,获取的情报也少的可怜。
故此,陶陂率队出动的时候,正对上了立功心切的鲜于部。
那场战斗杀的昏天黑地,陶陂只记得左右全是死去士兵的尸首,冰封的大地被鲜血染的通红,无数人的悲鸣穿过他的脑海。
那时候他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汤琳的人为什么还不来?
他为什么不来支援!
他的人明明已经整装待发,明明早就准备好了,他们为什么不出动!
战局是杂乱的,混战之中,陶陂已没有掌控全局的能力了。
他不知被哪个北狄骑兵用铁蒺藜砸中了头盔,倒地昏厥的时候,他分明看到边城大门敞开,冲出来的却是乾国的士卒。
边城下了!边城下了!
那是陶陂昏迷之前的最后一个念头,可等他醒来的时候,得到的却是战败的消息。
那一战,陶陂麾下的将士拼尽全力和北狄骑兵拼杀,王冲身先士卒,甚至在边城内杀了个对穿,不惜一切代价打开了城门。
可乾军的大部队始终无法进城,因为汤琳的部队,从始至终都没动过。
他们眼睁睁的看着陶陂的部下在寒风中和北狄人拼命,直至战败溃散,直至边城的大门再次关闭,他们都没有任何动作。
得知消息之后,陶陂根本顾不得身上的伤势,直接去找了汤琳,当面质问。
可汤琳却反问:“陶将军何时说了要进攻?我没收到任何指令啊?”
听到这句话之后,陶陂的心就死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这样的手段他曾经也用过,只不过他做的没有这么明显,还会刻意制造证据混淆视听。
汤琳的做法更狠也更直接,因为惠州的部队根本就不属于边军,也不归属陶陂率领。
那时陶陂就明白,他已经完了,当他决定等惠州守军过来之后再进攻的时候,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陶陂放弃了挣扎,留在营中养伤,也是从那天开始,他再也没见过薄新蕴。
有时他甚至在想,这个薄新蕴是不是和汤琳也有关系。
薄新蕴刻意诱导自己不立刻进攻,就是再给汤琳机会,利用他手中剩余的残兵削弱北狄人的实力,然后让汤琳立大功。
这个想法很快就消失了,因为忽然而来的两则消息。
其一,边城内的北狄人急剧增加,北狄又有援军到了,而汤琳始终没有进攻。
第二,皇帝的圣旨到了,剥去了他大将军的头衔,且将所有边境将领下狱,准备押至宁州受审。
圣旨宣读的时候,所有边境将领的天都塌了。
他们拼死为国,却落得了这么一个下场,任谁都不能接受。
可皇命既是一切,他们就算再不甘又有何用?
从那天开始,陶陂便从大将军沦为阶下囚,只是还未被立刻押送宁州。
接下来的几日,大战陆续展开,陶陂不知道具体的战况,可从营中频繁的调动就能看的出来,乾国要战败了。
只是在最终的决战到来之前,陶陂他们这一众人便被塞进了囚车,押往宁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