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姒对自己的父亲,没有太多记忆,原来,真正的父亲便是楚牧这样子的,会为了孩子愁白了头,会笑着告诉小辈一切都会好,转身,就会红了眼,将额头的皱纹皱得一层一层,会天天在一个屋檐下相见,然后都不知道是哪天就老去了。
她看了楚牧许久:“父亲不觉得是我害了楚彧吗?”
他用力地摇头,看着萧景姒的眼睛有些发烫,声音不像平日里的中气十足,有些酸涩与怅然若失,说:“彧儿在没遇到你之前,从来都没笑过,那时候他还小,我怎么哄他,他都不给我个笑脸,那时候我觉得只要他像别的孩子一样,会哭会笑我就人生圆满了。直到他十三岁那年,从北赢回来,带了一身伤回府,也不让人给他包扎伤口,握着条女子的手绢笑得跟傻子一样,那还是我第一次见他笑,好看得不得了,在那之前还以为那孩子不会笑呢。”他笑着问萧景姒,“那条手绢是你的吧。”
大概只有自己嘴喜爱的孩子,笑得像傻子的时候,还觉得比谁家的孩子都要好看。也大概只有自己疼到骨子里的孩子,哭一声笑一声,就觉得人生都圆满了呢。
父母啊,都是这样容易满足吗?
萧景姒眸子有些湿润,点了点头:“嗯,是我的。”
楚牧笑得父母的褶子更深了:“看吧,彧儿能娶到你,真的是他的福分。”
萧景姒对他笑笑,他摆摆手,转身走出了院子,上了年纪,背脊有些弯,老人家怕冷了,穿了很厚的衣裳,越走越远,在雪地里留下一串很深很深的脚印。
她怔在原地,看了许久才进了屋子。
屋里药味很浓,没有点灯,床榻前放了两颗很大的夜明珠,散发出朦朦胧胧的暖黄色的光,不暗,却有着柔和,模糊不清的。
萧景姒走近榻边:“楚彧,我回来了。”
没有人应她,很安静,楚彧便紧紧闭着眼,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暖光照在他精致的脸上,很白,眉头蹙着,抿着唇,唇色很淡。她皱了皱眉头,坐到榻旁,伸手拂了拂楚彧的脸,瘦了些。
她絮絮叨叨地开始同他说话:“是我不好,两日前便回来,为了抓成壁,现在才来看你。”
屋里点了很多火盆,还铺了暖玉,很暖和,她身上的披风沾了雪,进了屋便有些水汽氤氲,厚重了许多,便脱下放在一旁的矮榻上,又坐回楚彧身边,继续说:“她我已经抓到了,等我问出救你的法子后,便杀了她好不好?”将自己的手放进被子里捂了捂,能不凉了,才握住楚彧的手,拽在手心里把玩着,又自言自语地念叨,“成壁会很多邪术,留着是祸害,一定得杀了,她的七寸之处还是找不出来的话,那我就用银器把她的蛇肉一片一片地割下来,即便她自愈能力再好,也长不出新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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