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驾在四月初二返京,各部各衙门的折子都一股脑的递了上来。不过皇帝倒是先来了一句:凡是请安的折子一律打回,此为永例。张守言向来最看不得的就是我大清动不动就上请安折子,奴骨满朝。正武三年四月初三,张守言正式开始视事。从当日上午开始,上百名各部官员便整齐的跪在宫城之前请求伏阙。这是准备进谏,要指责皇帝不负责任的偏离“出猎”路线且随意发动战争。尤其还是偷摸摸的御驾亲征!在张守言亲征的这些天里,满朝文臣就没几个能睡好觉的。跨海远征,消息不通,若是万一出点什么事,也不想想太子才多大?国家才平定两年,这些大臣们实在是不敢想象天下再次乱起来会是个什么局面。可惜张守言没打算理会这些人,倒不是他不近人情,而是他不想让文臣们养成干预武事和皇帝行动的习惯。“文臣不干武事,武将不涉政治。”这两句话是被张守言立碑在宫城前的。跪在宫城前的那些人或许有一些是真的担心国家未来的,但肯定也有一些人是不甘心文臣从此失去了对国家战争的指挥权。前明中后期、两宋那种政治环境还是文臣们最喜欢的。上百人跪在这里,自然有很多人来看稀奇。有官面上精通的人看了一圈,当即就发现了一件奇事。从前明往前数,说到最不喜欢对外征战的当属财税几个部门,那是泼天的银子往海里倒。可今天来伏阙的财税计几个部门的官员根本没来几个。东征倭国之战,所有费用都出自内努,除去诸军的赏赐、善后款项外,财税部门还收到了军方转来的三千多万两白银和大量的铜制品。大楚虽然在推行纸币,但说到底还是银本位国家,开国后大搞建设,处处都要用到钱。纸币的发行是要与国库里的银子保持一定比例的,可不能顺便印。而这笔收入让财税几个部门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这几天计部的官员在审核批款时,笔下也稍微松了一点。要不是怕被同僚们戳嵴梁骨,这几个部门的官员甚至还暗暗的希望陛下再出去“捞”几笔才好。伏阙的官员们在跪了一个上午后得到了皇帝的答复。“看来诸位是平日事少,尚有时间旷工串联,可是今日司职之事太过清闲,才有时间来这里耽搁?”“串联”两只一出,很多人当即就变了脸色,不多时就走了一多半人。但还有些为了博名而来的官员,依旧梗着脖子硬要继续伏阙。在宋明两代,尤其是前明,若是伏阙被皇帝削职为民或者廷杖,那就是最好的刷名声机会。可他们没有等来廷杖,等来的是一封封文书,由太监挨个对着官员们询问。全是这些官员在工作中做错、延误、犯律之事。太监们也不问罪,只问官员们这些事改了没有,什么时候能完成之类的话。【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huanyuanapp换源app,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若有官员随口搪塞的,太监们又会和善的细问如何规划、有否呈报、预算如何、时限如何、追责如何等等问题。把一众官员问得汗流浃背,最后都只能捂面而去。这一日,张守言在太极殿召集了内部和各部堂官,率先讨论的是西南雨灾的事情。“如今报上来受灾的州县有四个,土司辖地超过七个,都是山高林密的所在,对外界的通路本就不便。云贵两省的巡抚组织了一些米粮物资送去,但只是杯水车薪,便是这些许物资也因为道路问题送的极慢。”在做汇报的是首辅裴恒,他先把最苦难的问题提了出来。“四川南边受灾的州县倒还好些,幸亏年前通往各县的新路都大致修成,加上川中去年新稻、土豆、红薯各类都是丰收,省内自赈是没有问题的。”张守言最关心的还是道路不通的几个土司那边:“我看内阁上的节略里,有让川中也运米粮去南边土司地的,做的如何呢?”“陛下,那几个羁绊州的土人对开山辟路向来有些抵触,加上大雨泥泞,川中的米粮很难送到地头。”“那也要送!”张守言看向群臣道:“他们抵触开山辟路大抵还是有些不信任朝廷,加上神鬼迷信之类的原因。”“去年大军到过川边,是炮火毁山灭林的威力才让他们甘心臣服朝廷,多管齐下之下有三个土司主动提出了改土归流。”“所以这个时候,正是朝廷施恩之际。让川中不要吝啬,但凡用在这里的米粮,朝廷都从湖广两省予以补充。”张守言与内阁各部堂官议事足有大半天,匆匆用过热过几次的午饭后又到了武英殿与都督府军方堂部们商议起了军事上的要务。会议的重点是剿匪。“各部剿匪将近两载,全国大部山贼水匪都已经剿灭,只有少数数十处险恶地带的顽匪还在顽抗。”黄彪等人拥簇着张守言围着一个巨大的全国沙盘,黄彪手里拿着个长棍子在沙盘上指来指去。“按照陛下的旨意,全军挑选出来的八千人已经训练了一年多,山林、沙漠、湖泊作战都已经达标。这支特种营将在下月初投入到各地剿匪的扫尾作战。”“这么说,最迟到今年年底全国内的匪患就将告一段落?”“是的,陛下!”“来,都坐下说吧,”张守言招呼诸将团团而座,在面对这些人的时候,他的姿态总会随意一些。“剿匪事宜即将结束,那各部的整训换装也要按照计划陆续开展。对于那些想要退伍的士兵,军中稽查部门一定要严密注意,但凡出现克扣退伍军饷的,不用留手!”军方几个大老急忙应下,庞功平组织了一下语言低声提道。“陛下,能不能跟内阁那边说一声,让监察部门跟进一下咱们的人退伍后在地方上待遇落实问题。”听到庞功平这句话,张守言当即就冷了脸。“怎么,有人在地方上克扣退伍士兵的待遇?”将军们互相看了一眼,都把目光投向了张守言的舅哥刘圣箴,显然都想让他来当这个告状的“恶人”。刘圣箴管着都督府后勤事务,也是与内阁各部打交道最多的人,这件事确实是他知道的最清楚。“陛下,西北、中原等地都还好说,士兵回乡后,各地皇庄会分地十五亩,州县里也免税三十年且免役十年。”刘圣箴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只是江南和湖广一带,各地执行起来有些......差异。”“跟随陛下最久的那批人来自湖广,按律回乡后分地都是三十亩起步,可偏偏湖广的地贵、租地耕种的人也多,皇庄上的管事官员分地倒是痛快,但是有些人在州县里过户时则被拖延、甚至要想克扣一些亩数。”“这类事情在苏杭一带更为严重。”“让军中监察部门直接跟进,查明白了直接和内阁交涉,朕会让纪部严惩那些家伙。”其实提到这个张守言也有些头疼,他的皇庄占据了全国八成五的耕地,这导致各地官府在民间的话语权还不如皇庄官员,故而内阁一直在提议将皇庄官员、土地政府化。但是在赎买完所有土地之前,张守言不会推进这个政府化过程。虽然大量的皇庄存在,肯定会滋生各种各样的问题,但面对土地国有化的目标,这一切张守言觉得都是值得的。“还有一件事,”张守言在会议结束前又提了一句,“未来三年内朝廷对外不会有大的兵事,新兵征收训练、士官的培养都要抓起来。严抓纪律和风气是重中之重。”“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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