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草原上空,鹰隼在盘旋。春暖草长,鼠与兔纷纷出洞觅食,自然引来猎食者的目光。青绿的缓坡顶端,一匹骏马在低头觅食。马上的一位华服哈萨克老者,正默默的看着天空里的雄鹰出神。在老者周边的草地上,跪倒了上百哈萨克贵族和将领。王子头克和王相鄂尔达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都担心的看向了正在出神的扬克尔汗。在接到帝可汗的圣旨后,扬克尔汗就一直对着天空出神。周围的哈萨克贵族都忧心忡忡,他们希望这位仁慈而百折不饶的汗王不会辜负人民的希望,再次振作起来。这位伟大的汗王遇到了哈萨克人最虚弱无力的时代。哥萨克人和俄罗斯人在北方和西方不停的蚕食,强大的准噶尔人多次击败劫掠汗国。当初还是王子的扬克尔汗,就被巴图尔晖在战场上俘虏,过了很长一段屈辱的日子。但是扬克尔汗回到汗国后,依旧带领臣民不断反抗巴图尔晖的攻击。这位大汗的一生几乎都是在失败和奋发中度过。虽然这次他们再次遭遇了连续的失败,贵族们都期盼他们的汗王能快些振作起来,带领他们与敌人继续战斗。鄂尔达紧紧的看着自己的主人,他很清楚汗王此刻的失落。当那位至尊从甘南草原兴起之初,扬克尔汗就全力押注在对方身上。果不其然,及及可危的汗国从那时起平稳了下来。汗王也在征服准噶尔、扫荡河中哥萨克和中原定鼎之战中获得了功勋。中原外藩上百,哈萨克汗王曾是唯一的双亲王,爵排在诸藩之首。但刚刚帝可汗的训斥圣旨里,直接夺了汗王的双亲王爵,位列车臣汗和索伦汗之后。圣旨下达时,不少贵族都屈辱得落下泪来。鄂尔达知道自己的汗王终于后悔了。他之前也多次进谏,试图阻止大汗在冬季对沙皇军队发动袭击。因为中原皇帝在上一次传来的圣旨里,就委婉的点出了固守待援的方针。可扬克尔汗还是选择了冒险。最终四千哈萨克勇士,倒在了沙皇军队的堡垒前。之前丢掉了重镇古达耶夫和整个里海沿岸,帝可汗都没对汗王说半句重话。鄂尔达现在还记得在第一道关于对沙皇战争的圣旨里,皇帝就指出宁可放弃古达耶夫,也不能把大部是骑兵的哈萨克军队放在城里去防守。可古达耶夫……,那是扬吉尔汗无法放弃的心头肉。从正武三年开始,通往波斯的商路再开,汗国境内就逐渐兴旺起来。波斯工艺品、地毯、绘画;中原的丝绸、布料、香料、调味品、纸张、工业品通过汗国通畅往来。这些年下来汗国的手工业、商业、畜牧业都得到了不可思议的发展。从正武二年到九年,汗国的新兴商业城镇就高达十六个。王帐直属的部众也翻了几倍。当初抵抗巴图尔晖时全国各部能集结的军队也只有一万出头。但到了这次战争前,仅仅王帐直属的骑兵就超过了两万。汗国这次聚集起了四万八千战士迎战沙皇军队四万人。一开始双方打得不相上下,毕竟哈萨克军队在中原的支持下,也完成了半火器化改造。但对方一向古达耶夫分兵,汗王就中了招。古达耶夫城是汗王遵照帝可汗旨意在里海北岸重建的港口新城。这座丝绸之路中段的港口城市在短短数年内,成为了里海最繁华的港口城市之一。人口从当初的不足两万,迅速增涨到了十万。汗王曾多次对外宣称,古达耶夫是哈萨克王帐上最耀眼的明珠。所以在沙皇军队威胁到古达耶夫时,大汗让上万哈萨克骑兵下马进城防守。最后逃出城市的士兵只有一百多人。超过两万居民和三千工匠落入了沙皇军队手里。这是汗王心中无法描述的痛。所以在这次再次损失四千勇士后,大汗的行为终于激怒了帝可汗,迎来了惩罚。正看着天空出神的扬克尔汗,心里满是寂寥。他知道帝可汗的提醒是对的,不要在意一城一地的得失,以汗国的广袤,拉长对方的后勤补给线才是最正确的选择,但他就是放不下古达耶夫!那是他一辈子最大的成就,是他留给后世子民们的一座丰碑。颠沛抗争一生的扬吉尔,近十年有六年都在古达耶夫渡过,那里倾注了他太多的心血。扬吉尔汗之所以发呆出神,就是因为他再次感到了自己的无力。他的指挥能力,远不及巴图尔晖、卓布剌之辈,更别提当今那位至尊。如今他又发现自己竟然不是西方蛮夷的对手,还是在他兵力补给都占优的情况下。扬克尔汗在接到被处置的圣旨后,一时无法面对自己的臣民。他想到在帝国帮助下,兴建的新城和里海低地上那些农庄,就心痛到无法呼吸。“头克、鄂尔达,”长出了一口气后,扬克尔汗终于出声,“下令各部转向尹尔吉兹河下游!”王子头克和鄂尔达闻言都松了一口气。大汗终于决定死守咸海北方一线天险,那汗国剩下的一万多骑兵总算是保住了。其实头克和鄂尔达都是帝可汗战略的赞同者。放弃富饶的里海沿岸,借助咸海南北有利地势防御,是最好的布局。咸海南部是东西纵贯的柯孜勒库木大沙漠,而咸海北部是南北延绵的大巴尔苏基沙漠。沙皇军队想要进攻汗国中部和东部,就只能从穆格贾尔山和大巴尔苏基沙漠之间的狭窄地带进军。这样的话,只要汗国骑兵机动起来,以步兵为主的沙皇军队很难冒险前进。两日过后,所有留在西线的哈萨克军队陆续撤往咸海以东。“他们甚至放弃了沙漠隘口,退往了扎尹桑白!”沙皇军队指挥官是巴托罗夫斯基伯爵,他正和哥萨克首领尹万卡维尔斯基在商讨哈萨克人的动向。“春天到了!”尹万笑了起来,“他们的马需要修养和放牧,因为我们哥萨克骑兵的马刀,显然西部草原已经不适合他们了,所以他们只能回到尹尔吉兹河和图尔盖河交汇的扎尹桑白草原去。”“不仅仅如此,”巴托洛夫斯基伯爵仔细研究着地图,“我的商人告诉我,扎尹桑白这里更适合骑兵展开,这对哈萨克人更有利!”“那也对我们哥萨克有利!”巴托洛夫斯基伯爵没有与这个哥萨克人争论这个,他皱眉在地图上寻找着什么。“为什么我派往东方的侦查骑兵只回来了几个,去往阿拉木图方向的探子到现在一个都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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