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方才说过,要动税法,须得君臣一心,然如今朝廷群臣纷争,势力相互割据,一时难以修改税法,故而父皇欲要充裕朝廷,只得另辟蹊径,以前者未有的矿税名目,如此虽负骂名,但国家财政却得喘息之机!”
事实上,前面提到的三点矿税为祸的原因,也就是朝臣屡屡弹劾皇帝的理由,在朱常洛看来,都不过是自说自话罢了,若是信了他们,才是败亡之始。
税法是国家根本,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可妄动,所以要缓解财政压力,便只能采用这种治标不治本的法子。
而那帮大臣之所以屡屡弹劾,不过是盯上了这块肥肉罢了,若是将矿税交给他们的话,只怕这大部分银两都会入了他们的腰包,而那些江南商贾,钻律法的空子也便罢了,竟敢将手伸进朝堂里,简直是罪不可恕!
何况朱常洛可没忘了,再过几十年,甚至到了大明大厦将倾的时候,这帮人都不肯出银两援助朝廷,末代崇祯帝可算是赔上了所有的脸面,却只筹到了几千两的军饷。
再说这帮人富了,只会想着如何扩大资本,欺压百姓,从这个角度来看,历代统治者重农轻商也并非没有道理……
当然,他说的这些话也有水分,朱翊钧若是没有私心的话,大可将收来的矿税归于国库,而非内库,如此以来,朝野压力必然会小上许多。
但是他终归是舍不得这白花花的银两,所以受些骂名也是应该的,平心而论,就是朱常洛坐在那个位子上,也不会舍得将这么多银子白白丢到国库里,毕竟作为统治者,把好钱袋子是至关重要的事儿!
不过这些他自然不会在这里说的……
朱翊钧神色复杂,他亦是没有料到,他这个儿子小小年纪,竟然看的如此透彻,甚至比那些朝堂上的官员还要清楚,心中苦笑一声,或许以前真的是自己太任性了,险些断送了这么一位大明的中兴之主。
不过心中虽如此想,但是面上却是不露分毫,反而淡淡的道。
“你既清楚问题出在何处,那可有解决之法?”
其实问出这句话,朱翊钧心里并不抱希望朱常洛能够答出来,毕竟这件事情已经超脱了朝廷大事的范畴,上升到国家走向的问题了,即便是他,这么多年以来,也只得牺牲自己的名声,用这种治标不治本的法子慢慢扭转局势,朱常洛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怎么可能想的出法子。
事实上,今天的话说到这里,朱常洛表现出来的政治能力,已经让朱翊钧十分惊喜了,他自诩少时聪颖,却没想到自己这个儿子竟比他更胜一筹。
只是少年得志,未免骄纵,所以他才故意问了这个问题,想要打压一下朱常洛的锐气。
不过让他没有料到的是,朱常洛沉吟了片刻,竟是真的煞有其事的开口了。
“根治之法倒是没有,不过父皇若想充裕国库,眼前倒正有一个机会!”
“眼前?”
朱翊钧皱眉,有些摸不着头脑。
却见朱常洛神秘的笑了笑,道。
“辽东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