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懂归懂,刮骨疗毒的勇气不是谁都有的,何况勋戚的势力本就弱小,南直隶已经是勋戚集团的最后一块阵地,若是连南直隶也保不住的话,又拿什么来跟文臣抗衡?
望着陈良弼为难的神色,朱常洛轻轻摇了摇头,知道自己还得再加把火。
“陈守备,本宫多年前在南直隶时,便曾和徐国公有过交情,说句不客气的,徐国公为人莽撞,不明大势,纵然是本宫这次轻纵于他,来日也必定会引火**!”
这话说的就露骨了,顿时让陈良弼浑身打了个激灵。
是啊,眼前这位是谁?
堂堂的太子殿下,大明朝的储君,未来的皇帝陛下。
且不说徐弘基以前便和他有过节,就是这一次,徐弘基做的也实在过分,太子殿下正位东宫办的第一件大案,就被他用这种手段阻挠,岂不是在给朱常洛难看,换了谁恐怕都受不了,更何况是身份尊贵如朱常洛者!
一念至此,陈良弼的心绪顿时有些暗淡。
身份不同了!
如今的朱常洛,不是当初那个被“发配”出京的亲王殿下,而是皇帝最倚重的储君,恐怕若不是看在自己往日曾经帮助过他的情分,连这些解释的话朱常洛都不会说。
朱常洛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就算他这一次看在自己的情面上放过了魏国公府,来日也必定会讨回这个场子。
人情总有用尽的一天,陈良弼能够求一次情,但是却不可能求第二次情!
再说,等到下一次,恐怕针对魏国公府的就不是太子殿下,而是登基后的皇帝了……
“殿下说得对,是臣考虑不周!”
黯然只是一瞬间,陈良弼便迅速调整好了心态,魏国公府显然已经保不住了,至少徐弘基是保不住了,但是这未必不是他泰宁侯府的机会。
听眼前这位的意思,勋戚未来未必就没有和文臣一争的机会。
或许这句话换一个人来说,陈良弼不相信,但是在大明朝,只要皇帝想要抬举一股势力,便没有抬不起来的。
英宗朝的东厂,宪宗朝的西厂,世宗朝的锦衣卫,哪个不是威风赫赫!
只要能够争取到眼前这位的信任,待得日后龙腾九天,何愁勋戚之势不盛?
“殿下若是要严查魏国公府,朝中倒是其次,首要须得防备的,却是定国公府!”
一念至此,陈良弼卸下心中的包袱,开口说道。
“定国公府?”
朱常洛眉头微皱,却是没想到,陈良弼第一个提起的,竟然是定国公府!
说起定国公府和魏国公府,原本出自一脉,先祖徐达追随太祖皇帝南征北战,驱除暴元,立下了不世之功,被太祖皇帝亲封魏国公,死后更是被追封为中山王,是整个大明,唯一的异姓王爵。
但是徐家最为人所称道的,却是一门两国公!
定国公初封徐达幼子徐增寿,因其在靖难之役当中襄助成祖皇帝而得封,虽然不如开国之功显赫,但却同样是大明硕果仅存的国公。
两家虽然一在应天,一在顺天,但是同气连枝,同出一脉。
朱常洛当初和徐弘基闹了龌龊之后,回到京师也曾经被定国公府针对过,但是那一次被朱常洛轻描淡写的击退了,他也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却不曾想到,陈良弼竟然如此郑重的向他提起了定国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