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首辅和皇帝联手,孙丕扬倒台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但是朝堂之上,永远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情,王锡爵和朱常洛在谋划着要对付孙丕扬,而沈朱二人却在暗中准备上奏矿税一事,而由于首辅和皇帝有联手的意向,让内阁诸臣产生了警惕,隐隐约之间心照不宣的联手对王锡爵进行了一次狙击。
为了保住好不容易从皇帝手中争得的信任,王锡爵不得已之下,提出了以一条鞭法代替矿税的口号,而皇帝顺水推舟,将此事下发廷议。
事情发展到现在,固然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但是总体来说,还在掌控当中。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王锡爵在和皇帝的那一场密奏当中,已经大致摸清楚了皇帝的部分心思,皇帝有意在赋役制度上进行改革。
但是事情重大,非一朝一夕所能做到的,饭要一口一口吃,所以皇帝只是放出了为张居正翻案的风声。
换句话说,皇帝暂时是没有大规模推行一条鞭法的想法的,有这个条件做基础,那么一切就都在掌控当中。
如今的廷议,说穿了只不过是要给皇帝一个交代罢了。
什么交代?
在外人看来,要么群臣同意暂时保留矿税,要么群臣同意用一条鞭法来代替矿税,总之这两个选择,总需要选一个。
但是王锡爵却知道,政治上的东西,往往不是非此即彼的关系,回忆起那天奏对时皇帝不经意间露出的口风,王锡爵大致猜到了皇帝召开廷议的目的……
但是他的猜测还未来得及证实,就遇到了李廷机出言针对沈鲤之事。
李廷机虽然不算什么,可他代表的是皇帝,附上这一层光环,他的话语就不得不令人重视了!
难不成前面的种种都是虚晃一枪?真正的目的在于借矿税一事向内阁发难?
王锡爵的眉头皱起,心头忍不住浮起一丝疑惑,顿了顿,王锡爵开口发问道。
“不知大司马对方才沈阁老所言,有何看法?”
众人的目光顿时集中到了兵部尚书石星的身上,老尚书本是沉默不言,并不打算开口,但是此刻被首辅点名发问,却是不得不答。
沉吟片刻,石星开口道。
“老夫以为,矿税当罢,但是善后之事,亦当处置妥当,先首辅张公的一条鞭法,曾令国库充裕,可试行之!”
老大人一贯的干脆利落,并不拖泥带水,说完之后,便继续眼观鼻鼻观心闭口不言。
不过如此一来,王锡爵的眉头却是皱的更紧了,目光在石星和李廷机之间不住的来回,不过心中却是模模糊糊的有了猜测。
“元辅,王安公公到了!”
正在此时,外头中书舍人进来禀报道。
王安如今是御用监掌印太监,随侍天子左右,他此番前来,必是有诏旨传达,群臣对视一眼,纷纷起身,片刻之后,王安一身金丝蟒袍,笑眯眯的走进了内阁当中,客气的拱了拱手。
“打扰诸位先生议事了,皇上有口谕,请诸位先生领诏!”
说罢,双手向前举过头顶,道。
“圣谕,朕初登大宝,当以朝局安稳为重,诸位先生都是父皇留下的重臣,朕甚倚重之,内阁辅臣要好好辅政,阁部大臣要厘清政务,严以律己,和朕上下一心,成就一段君臣佳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