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水很快被兑好,冬葵拧了把热帕子过来,姚婉宁细心的替她擦脸,见到了妹妹脸上的笑意。
如果陈太微知道姚婉宁、苏妙真的秘密,那么对他万分器重的神启帝,又知不知道这位道人的底细呢?
她的思绪被姚婉宁打断,那热气蒸腾的帕子捂住了她的脸,将她脸上的不适尽数抹去。
姚守宁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舒服得眯起眼睛,靠近柳氏的怀里。
“娘,我饿了……”
热气使她浑身放松,昏涨的头脑都好似放松了几分。
不适感逐渐散去,她想通了一些事,觉得病都好了一些。
饥饿感随即涌了上来,柳氏听她喊饿,欢喜无比,亲自招呼着曹嬷嬷一起去厨房,准备为她做些吃食。
苏妙真双眼通红,想要找她算账,却被苏庆春拉住。
眼见姚家人欢天喜地,每个都围着姚守宁转,两姐弟退到了角落,没有出声。
而此时的另一边,镇魔司一行出了姚家的大门,在街巷站定。
镇魔司的凶名远扬,附近的人都不敢窥探,各家紧锁了大门,街上显得空荡荡的。
“国师要找的人,是二小姐吗?”
程辅云笑得眯起了眼睛,问站在面前的那个青衣道人。
神启帝数次欲册封他,但都被他直言拒绝,声称自己要的非是凡俗之名利,更引神启帝重视。
但纵然他推辞,皇帝依旧以国师之礼待他,并且镇魔司的人也对他口称国师,不敢有怠慢之心。
陈太微闻听此言,轻轻的叹了口气。
他抬起了手,只见掌心之中,漂浮着一粒花生米似的珠子。
在灯笼光照映之下,那珠子闪着红光,离他最近的程辅云久未听他回话,斗胆抬头一看,就见到了那一滴漂浮的血液。
那血液纯净无暇,红得竟似是有些可爱,浮在他掌心之中,好似无形之中有一只手,捏着它,使它不致下坠散落。
“……”
程辅云见到这一幕,瞳孔一缩,不知为什么,脑海里浮现出了先前在姚家时的一幕。
这位陈道长主动提出要替姚守宁把脉,而在把脉的过程中,姚守宁轻呼了一声,说是被针扎了一下。
事后这位胆大包天的二小姐逼问陈太微,并让他摊开手来看看。
当时程辅云只觉得姚守宁不知死活,如今看来,果然这位陈道长冒犯了那位姚二小姐,确实窃取了她一滴血液。
他双手交揣进袖口中,脸上笑眯眯的,心中却在想陈太微取走姚守宁一滴血的原因。
“……”
面对程辅云的追问,陈太微罕见的犹豫了半晌。
他那一双似是出尘脱俗的眼中,露出了几分不确定,这使得他的气息一下变得真实,而不是与周围人格格不入的样子:
“我不知道……”
陈太微的声音尾息拉长,化为叹音:
“可能是,但又没有感应到特殊的气息。”
他曾打探过三十二年前的应天书局,从当时的一位参与者口中探知了一个惊天秘密:当时主持应天书局的空山先生,曾亲口说过,辩机一族下一代的力量,会在南昭柳并舟的后世血脉中,第一个女孩的身上苏醒。
为此,妖族早早布局,不可能会出错的。
姚家的长女,就是那个身中‘河神’之蛊,已经与‘他’牵了姻缘线的女孩子。
陈太微来时便观察过她,她血脉已经受‘他’玷污,若她就是传闻之中的辩机一族继承人,那么她终其一生不会再有觉醒的契机。
可是如果消息来源没错,那么代王地宫的事又该怎么解释?
那墓葬断龙石未被毁,有人神不知鬼不觉进了墓中,惊醒了蛰伏的大蛇,并将其斩死,坏了妖族大计。
蛇灵聚的术法从根源被破坏,能办到这一切的,除了辩机一族的力量,陈太微想不出其他的可能。
陆执是身怀大气运而生的人,生来就是为了镇守国运。
他对那位姚家二小姐另眼相看的原因究竟是为什么?是因为她身上隐藏的秘密?还是因为她的美色惑人?
这位来历成迷的道长想到这里,罕见的露出怔忡之色。
“那代王地宫之事……”
程辅云小心翼翼的发问,打断了陈太微这一瞬的出神,他的眼神很快恢复了原本的漠然,将手一握,那滴血珠重新被他握进掌心:
“你继续查询就是,我不会再参与。”
说完,他往前迈了一步,那身影像是雾气,瞬间融入进夜光之中,变得朦胧无比。
等众人再定睛一看时,面前哪里还有人的影子,陈太微已经消失得无影踪,街道前后空荡荡的,仿佛他从未在此出现过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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