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几乎是有些不受控制的点开。
【长矛沾屎戳谁谁死】:[语音]
做梦都想不到,我有一天也会对这个曾真心实意嫌弃过八百次的恶俗网名心跳加速。
一个短短五秒钟的语音条。
我指尖划过,然后迅速将手机贴在耳侧。
很短的安静过后,熟悉的清爽嗓音在耳畔响起。
“祁逾,你不会因为躲我故意加班不回家吧?”
“祁逾,你不会在躲我故意加班不回家吧?”
“……”
我可能真的有点累了。
简短的一个手机语音竟然听出了双声道立体环绕式效果。
“……”
等等。
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
我猛地抬眸,视线直直地对上一双漂亮的眼睛。
那双看向我的眼睛清澈透亮,一如初见,亮的人晃神。
我喉头动了动,一时语塞。
下一刻便听见她独有的,带着淡淡笑意的懒散语调:
“祁逾,缩头乌龟用日语怎么说?”
——
我那些不敢想的,不敢信的,不切实际的猜测。
直到这一刻,轰然落地。
“你……”
仿佛刚刚找回自己遗失的声带,我看向那位出入我的办公室如自家后花园一样随意的人:
“你怎么来了?”
江绮遇丝毫没拿自己当外人,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轻车熟路地摸起杯子给自己倒了杯水,垂着眸子咂么两口,这才悠悠抬眼看向我。
她姿态是一贯的懒散随性,眼神却是我从未见过的认真:
“祁逾,我也懒得跟你装了,我知道你看得出来,下午回去自己仔细一琢磨,突然觉得这样挺没意思。”
“……”
我没说话,只是定定看她。
她像是也没指望从我嘴里听到些什么,单手捏着玻璃杯,食指无意识地在杯口轻轻摩挲:
“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没必要玩那些猜来猜去的暧昧游戏。”
“……”
“祁逾,我只问你一句话,你……”
“喜欢。”
我抢答。
“……”
“爱。”
补充。
“……”
“具体时间我说不上来,等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是这样了,我没敢跟你说。”
实际上是害怕再听到她那句人跟王八生殖隔离。
“……”
“或者你想听什么,我都说。”
我不装了。
摊牌了。
我祁逾就是犯贱,就是啪啪打脸。
可她江绮遇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
她喜欢王八。
“噗嗤……”
而她却突然笑了,轻轻晃了晃刚才差点脱手的杯子,语气是一如既往的明媚张扬:
“你说什么呢?我就是来问你要不要一起回去?”
“……”
寒心。
“哎?你刚才说什么来着?你喜欢谁啊?”
“……”
真正的心寒不是大吵大闹。
“你别走啊……祁逾?祁逾!等等我,咱们边走边聊呗……”
“……”
真正的失望也不是泪流满面。
我就该知道,江绮遇这人,给她三分颜色她就要开染坊。
我刚才竟然担心她因为我下班晚回去一会而胡思乱想暗自神伤?
我真该死啊。
她更该死。
既然我们俩都该死,负负得正……那算了,都别死了。
我抓起外套就走,仗着腿比她命都长先进了电梯。
冷漠地摁着开门键,冷漠地等她嬉皮笑脸跟进来,又冷漠地摁了一层。
冷漠地扬着头无视她,又冷漠地在她悄悄把手塞进我手里时,冷漠地攥紧。
我今天一定要让她见识到我们这种霸总狠起来到底有多么冷血无情!
不过江绮遇这人血条比天厚。
我冷漠的倒刺不光一点没划伤她,反而让她更加兴奋。
今天没开车,就这么一路冷漠地牵着她,听她在耳边叽叽喳喳。
她说了很多,既不连贯,也没有逻辑,想起来哪一句就说哪一句。
而我每一句都仔细听着,如果不是手机塞在左边口袋里而左手又牵着她的话。
我甚至想掏出手机逐字逐句的录下来。
“祁逾,你不光是一条难钓的鱼,还是一头倔强的驴。”
“……”
这句就不录了。
“我早就猜到你跟我一样知道了一些事情,所以才在我出现之前就卷铺盖逃得远远的,像只缩头乌龟。”
“……”
说完她只是弯着眼睛偷偷地笑,随后又突然仰头看我:
“我第一次在民宿见到你的时候还挺意外的,本来以为这辈子都不会跟你有什么交集。”
“是我不……”
不等我说完,她反扣紧我掌心:
“祁逾,你知道吗?见到你的第一眼,我脑子就蹦出一行弹幕。”
“什么?”
“祁贵人愚蠢,却实在美丽。”
“……”
她说:“你是我见一个爱一个里,最见的一个。”
她说:“你以为你接受的是谁的爱?是一个天神的爱!”
她还说:“我这个人就是这样,喜欢我的人就特别喜欢我,讨厌我的人就活不长久。”
……
这一路她说了很多很多。
我一一听着,准备用未来很长很长时间慢慢复盘。
毕竟我会活的很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