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面子,算个什么东西?”
锦江堤旁,细雨之中,赵都安声音冷冽,暴戾隐现。
他为这场会面,设计了三种应对姿态。
一种谦卑,原主本就欺下媚上,并不突兀。
一种不卑不亢,主打稳健。
第三种,最为激进,便是展现原本乖戾桀骜的人设。
在对方递出下马威后,他便确定了这个策略,一朝得势的小人,本不该忍气吞声。
这,才是最符合人设的打法。
至于裴楷之是否会被激怒,导致谈判崩盘?
他相信,以对方城府,应不至破防。
……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雨滴摔打斗笠,裴楷之脸色骤然阴沉,眯起眼睛,久居上位的气势弥漫。
赵都安不退不避,针锋相对:
“人老了听不清?要不要,我再说一次?”
裴楷之冷漠道:
“已经很多年,没人敢这样与我说话。”
赵都安幽幽道:
“你要清楚三件事,第一,我在白马监,只听圣人的号令,你在底下人前耍威风,可以。但在我这,不行。李彦辅我都敢得罪,何况你?”
“第二,今日会面,是我来找你谈,而不是求,收起伱施舍的姿态,须知武夫十步之内,拳头杀人比刀剑快,惹急了我,送你沉江。”
“第三,方才陪你说废话,是看在你漂亮女儿面上。现在,我也说出我的要求,吕梁的命,以及你许诺的那些好处,小孩子才做选择,我全都要!”
哗哗——
雨水渐大,河面上鼓出气泡,有鱼群翻腾。
钓竿鱼线微微抖动,但裴楷之已无暇它顾。
这位“李党”内举足轻重的人物,背靠淮水裴氏的实权大臣,怔然面对近在咫尺的威胁。
意识到,自己错判了一件事。
许是他在庙堂太久,离底层江湖太远,已忘记,并非所有人,都是深谙利益交换的政客。
就如吕梁,当年不也一身傲骨?
眼前的女帝走狗,自起势以来,尚未有大挫折。
贪婪有之,但血气仍在,脊梁还硬。
“萝卜加大棒”不是万能药,很可能棒子打回来,萝卜被抢走。
裴楷之沉默良久,说道:“你觉得本官会答应你?”
赵都安笑了。
对方这句话,便已表明,这已年迈的老贼已失去掀桌,意气用事的勇气。
“你会答应的,”赵都安微笑道:
“听闻,侍郎大人最宠子女,尤其是小的,备加宠溺,辟如当初的四娘子,如今的裴五郎。”
裴楷之心头咯噔一下,察觉不妙。
他一生诞下五个子女,裴五郎乃是老年得子,最受宠爱。
赵都安轻轻叹了口气:
“可惜呀,终是教子无方,尤其是五郎,几乎是孙儿年纪,侍郎无心力管教,其余人更不敢,养成跋扈浪荡性子。”
裴楷之沉着脸:“你究竟想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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