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阳西斜,不知多久不见人间烟火的老旧巷弄,升起了袅袅炊烟。
院落被收拾了大半,连廊柱都被擦干净,斜阳洒在左侧的厨房窗户上,可见窗口挂着两块熏肉、一条咸鱼,以及些许姜蒜干菜。
毛茸茸的鸟鸟,蹲在窗台上,眼巴巴瞅着大咸鱼,黑亮眸子里带着股‘鸟鸟吃天、无处下嘴’的可惜。
窗内的木案旁,站着一名身着青衫的少妇,手里拿着崭新的菜刀,切着一把郁郁葱葱的蒜苗,娇美脸蛋儿在阳光下散发着晶莹剔透般的色泽,看起来真像是到农舍报恩的狐仙。
后方的灶台旁,身着黑衣的俊美男子,拿着锅铲熟练的炒着小炒肉。
折小女侠因为不会做饭,这时候倒像是一家三口中的小闺女,蹲在灶台后面添柴火,眼巴巴望着夜惊堂:
“没看出来,你一个大男人,还会做饭。”
“我被义父养大,家里就俩男人,总不能天天下馆子。话说你一个姑娘家,饭都不会做,以后怎么嫁人?”
“我是江湖人。走江湖,永远都在路上,有店面吃饭,没店面吃干粮,用不着学做饭。”
“所以十五六了,还让师娘一个人做饭忙活?”
“我师父也会……”
“云璃!”
骆凝回头凶了一声,又看向夜惊堂的背影,眼神儿似是想把菜刀丢过去。
折云璃望着夜惊堂略微琢磨,又娇滴滴开口:
“惊堂哥哥~……”
妈耶……
夜惊堂和骆凝同时一个趔趄,望向撒娇的折云璃。
折云璃甜美脸颊满是笑意:“你在京城谋生,门路肯定比我和师娘广,有没有法子混进黑衙,帮我救仇大侠呀?”
“……”
夜惊堂自然没兴趣帮着两个疯婆娘劫狱,但他确实要去黑衙,和朝廷打好关系,以便摸清情况,找机会进宫挖《鸣龙图》。
其次他知道义父和轩辕朝有仇,但不知道仇怨起因。仇天合与义父当年相识,估摸能知道一些,他和黑衙套近乎的同时,想办法见一面,似乎不是不行……
夜惊堂正思索间,后腰忽然被胳膊肘撞了下,回过神来,却见骆女侠用菜刀端着蒜苗站在身侧,双眸微恼:
“锅糊啦!”
“嗯?”
夜惊堂发现锅里冒烟了,连忙翻锅,让骆凝把切好的蒜苗放进去,回应道:
“仇大侠义薄云天,我早有耳闻,明天我去黑衙拜会一下,问问看。不过事先说好,我最多帮你们确认仇大侠安危,不可能帮你们救人。”
骆凝见夜惊堂真准备帮忙打听,眼底恼火消减了几分,但也有些狐疑:
“你就这么利落帮忙?没啥非分之……要求?”
夜惊堂知道骆女侠什么意思,摇头一笑:“你们要是觉得不好意思,可以教我几手绝招当报酬。”
折云璃很豪气拍了拍胸口的荷包蛋:
不知不觉,月上枝头。
藏于老旧巷弄里的庭院,已经焕然一新,地面、台阶收拾的整整齐齐,门窗的裂缝也被模板补上,屋檐下甚至还给做了个简易的鸟巢。
咚咚咚——
身着亚麻色裙子的折云璃,蹲在主屋的房顶上,用小锤子在破洞处钉着木板。
夜惊堂站在隔壁院子的厨房顶端,拆着人家的瓦片,隔空丢给折云璃——当然,这和房东太太打过招呼。
骆凝下午被折云璃气的脑瓜疼,也不好出门乱走,早早就进了屋,蒙头大睡谁也不搭理。
大半天忙活下来,房顶彻底补好,已经像是个正常小家了。
两人从房顶上跳下来,虽然屋里有几个小凳子,但这时候坐在骆凝跟前,恐怕不会被笑颜相待,见月色撩人,就在一尘不染的院子里习武。
折云璃学的武艺很多,此时在屋檐下慢条斯理打拳;鸟鸟也在跟前有模有样学着,但除开‘白鹤亮翅’学得像,其他都是乱扑腾。
夜惊堂则站在院子中央,腰后横刀,闭目凝神。
通过义父教的‘引子’,悟出第一刀后,就算是开了头。
以夜惊堂的感觉,‘八步狂刀’应该是一套连招,这点从‘左手拔刀’就能看出来。
而连招,必然是‘一招尾、接二招头’,中间没有空档。
左手拔刀,倒持横削,停下的姿势,必然是刀尖向外,刀柄指向右手,变成了‘主手正握’。
嚓——
夜惊堂左手拔刀,横扫过后,将左手倒持的长刀送入右手,姿势就变成了正手握刀、躬身前倾,往前刺、斩的姿势。
飒——
夜惊堂右手握刀前推,将长刀刺向前方,发出一身震鸣。
略微感觉,又开始调整脚步腰背,寻找最适合出刀的动作。
折云璃慢条斯理打着拳,看了半天后,莫名其妙道:
“你在练什么鬼东西?”
夜惊堂收刀归鞘,重新横削接前斩:
“练刀,看不出来吗?”
“你这也算刀法?完全是戏台子上的假把式……”
“云璃!”
主屋窗口,骆凝也在偷瞄,因为见识过夜惊堂惊人的悟性,自然不会嘲笑,而是面色凝重:
“你难不成在自创刀法?”
夜惊堂摇了摇头:“学老辈教的招式罢了。别人习武,在旁边问东问西可不礼貌。”
骆凝和折云璃,见此自然不再打岔,只是认真看着夜惊堂瞎比划。
结果等待夜色以深,也没见夜惊堂比划出什么东西。
今天折云璃出门,还买了被褥,东侧的小厢房也清理了出来,里面有床架子,已经铺好。
夜惊堂不介意和姑娘挤一个床,但骆凝和折云璃估摸不会答应,所以彼此分房而眠,一天也就这么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