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阎王叩门般的压力下,戌公公也没解决之法,只能道:
“大漠的黄莲升,说有把握牵制夜惊堂,这次带过来的丹药,王爷准备给他送去。至于能不能真起作用,就只能看造化了……”
商谈几句后,戌公公见周边围的全是人,又摆手道:
“把尸体抬回去,都散了吧,务必加紧巡视,切不能让南朝贼子惊扰了王爷。”
围在围墙房顶上的武人,见此也没多说,各自告退离开了巷子。
而刚喝了点小酒的华俊臣,一直站在人群之间打量情况,见人都散了,才上前一步,夸赞道:
“曹大人见识当真过人,上次在春满楼便让华某开了眼界,没想到在这还能再看见一次。”
曹阿宁本来在吩咐差人抬尸体,见华俊臣忽然跑来套近乎,心中便察觉到三具尸体可能另有文章。
毕竟他知道夜大阎王和华俊臣称伯道侄,而死的人距离华俊臣住处不算远,如此一来,夜大阎王和华俊臣秘会,辰公公偶然撞见被顺手宰掉的可能性,可比蒋札虎莫名其妙跑来西海都护府刺探军情大得多。
念及此处,曹阿宁拱手客气道:
“华先生过奖。”
华俊臣来到跟前后,稍加琢磨:
“华某虽然自幼向往武道,但碍于出身,对南朝武学了解不多,不知曹大人可有空闲?华某今晚在天韵楼设个宴,彼此探讨一二……”
华俊臣这话,既像是向往武学,又像是攀交情,说的没半点毛病,但辰公公刚死,场合显然不太合适。
曹阿宁心中微转,记住了今晚、天韵楼等关键词后,便拱手婉拒道:
“当前还有公务在身,等闲下来,晚辈必然亲自设宴请华先生小酌,到时候还望华先生能赏脸……”
“那是自然……”
华俊臣客套几句后,因为戌公公已经准备带队离开,也没再多说,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
于此同时,小南街。
夜惊堂背着华青芷,借着夜色掩护,在建筑群间无声起落,前往曾经落脚的冬冥部药房。
华青芷趴在背上神色已经从方才即将回家念念不舍的纠结,变成了被逐出家门被迫嫁人的委屈。
毕竟她莫名其妙被人绑去南朝,盼星星盼月亮想着回家,结果真回来,却发现木已成舟,她已经背上了私奔的名头,回不去了。
爹爹方才那口气,说的是想办法、别着急,但意思明显是‘女大不中留’,想温婉劝她顺水推舟就这么嫁了。
如果只是爹爹一厢情愿,华青芷倒也不至于这么委屈,但夜公子也不帮他说话,竟然还真把她背回来了。
那这以后事情不就明明白白——她回去爹爹不要她,夜公子又肯收留她,只能住在夜公子家里,因为归家无望,朝夕相处慢慢就……
华青芷性格本来还挺坚毅,但再坚毅也是个书香小姐,自幼与诗词歌赋为伴,被爷爷爹娘当宝宠,哪里经历过这种身不由己的境遇?
此时趴在夜惊堂肩膀上,华青芷慢慢眼泪就下来了,但也不哭出声,只是悄悄耸鼻子。
夜惊堂前行间发现华青芷委屈了,回头安慰道:
“华伯父说的也是事实。你忽然离开承天府,华伯父不好解释只能对外那么说,你就这么回去,确实不好听;而且刚在华伯父住处附近杀了北梁朝廷的人,你转头就回到了华伯父身边,朝廷肯定猜疑……”
华青芷双手抓着肩膀,勉强压下心底的五味杂陈,轻声道:
“那往后怎么办?我名声已经坏了,根本没法再回承天府,难不成以后只能远走他乡,一辈子住在南朝?”
夜惊堂知道这事麻烦,常言众口难防,自从华青芷离开华家那天起,这事儿就已经覆水难收了,无论怎么走,华青芷以后都得背上私奔的名头,嫁人都不好嫁。他想了想只能道:
“这事怪我,没和薛教主说清楚。嗯……伱要不先在南朝住着?等以后两国一统,我保证华家成为湖东道第一世家,这样就没人敢碎嘴子了。或者以后你有了心上人,带着一起回家,夫君只要有点本事,能帮华家出力,这事儿自然就成了‘美谈’……”
华青芷感觉这就是一件事——她带着统一来两国的夜惊堂回门,整个北梁谁敢碎嘴子说她不守礼法私奔?
但这不正好如了爹爹的愿……
华青芷沉默了下,认真道:
“我自幼寒窗苦读,并非没本事的女子,以后我给南朝当幕僚,只要助南朝一统天下,我便能衣锦还乡,到时候湖东世家见我布局如此长远,下了这么大一盘棋,自然就不会认为我离开,只是和人私奔了……”
夜惊堂知道华青芷在自我安慰,对此笑道:
“这法子不错,就这么来。”
华青芷当前也没其他法子,谋到一个幕僚的合理身份后,也就不多说了随着一起来到了小南街。
南北两朝忽然开战,冬冥部作为西北王庭的外戚,必然站在夜惊堂这边,为此在动静不对后,西海都护府内经商的冬冥部族人,就已经闻风而逃,回了冬冥部驻地,以免被北梁扣下当成人质。
而原本开在小南街的大药房,此时自然空置了下来,门窗都关着,里面已经落了不少灰尘树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