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经病,侬就是乡宁唔,会说两句上海话了不起啊……(神经病,这些乡下人真是的……)”
男人也是个嘴巴厉害的人。
他耸了一下肩膀,就用学到不久的几句沪上话,把旁边的人嚷嚷顶了回去。
国难当头。
大家心里都憋着一股闷烧的怒。
言语中带着火星子。
坊间总是有流言蜚语,笑话魔都人排外,小家子气,不容外地人。
可沪上的百姓却也是真的爱脚下的这片土地爱的情深意切。
话又说回来。
外滩晨钟,豫园雅韵,枫泾寻画,佘山拾翠……
不仅仅十九军的将士枕戈待旦,上海本地男人虽然被北方佬笑婆婆唧唧,可又何曾缺少了与脚下的土地,生死共存的决心和血勇?
但报上南京发来汪院长的一纸公告,就让大家心中泛起的火怒出发,没处宣泄。
就算它有一千种不是,一万个不好。
当他脚下踏足这片土地,感受到黄浦江涛声阵阵,像是和这座城市一起呼吸,看着街灯盏盏在晚霞中依次亮起的那一刻。
读的不是个味儿。
一个看上去只有五六岁大的孩子,至多七八岁的孩子,坐在大厦前的咖啡厅的椅子边。
说话时,语气都不太中听。
都是一个样儿的。
婉为劝说?
手里拿着一只写生的画板。
报童的奔跑声,人们的议论声,卖梨子、甜枣雪花膏的小贩吆喝声,读报声,吵闹声,争吵声,有轨电车运行车轮撵过轨道缝隙的叮当之声。
“小神童,画完了没有,都快两盏茶的功夫了。”
谁敢说你的母亲不好,人怎么能不会和他斤斤计较?
纵使是那些不分白昼黑夜,唱着“夜上海,夜上海”的paraounthall百乐门旋转舞厅的姑娘们。
外人可骂不得。
南京路前的十字路口,原是外商马匹进出跑马场的宽敞通道。
家乡的云,故乡的河,对东方人来说,便是他们的母亲,便是心尖尖上最为宝贵,最为珍视的东西。
男人挥舞着报纸,赶散了四周所围拢的人群。
哪个人,无论他是外地人也好,本地人也罢。
国府行政院会议室里的官员们,蒋委员长,汪院长,大概有什么复杂的局势考量判断,老百姓们了解的不深,可纵使是卖水的小贩,不识字的阿公,看到报纸上的内容,总觉得心里憋着一股气。
沪上的好,是东夏人的沪上。
关起门来,本乡本土的长辈爷叔们骂得。
谁又能不瞬间爱上这花花绿绿的十里霓虹呢?
万倾海波,摩登高楼,电车轮船,花鸟鱼虫,乃至从小到大听到耳朵起茧的乡音,都是一个人一生中最温暖的情感寄托。
日寇的巡洋舰都开过来了,要是婉为劝说有用,东三省又是怎么丢掉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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