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当代的油画家就算有意的伪造印象派作品,他们可能会整天盯着莫奈、德加、雷诺阿的画琢磨,却很难会注意到要去留心模仿康斯太布尔的风景特质,或者去特意追求少数十九世纪时的画家所喜爱的特殊的“笔触体积感”。
不注意这些也能画好画。
这些细枝末节的事物,是他这样钻牛尖的学究才会拿着“放大镜”注意的,而非艺术家会留意的。
而连古斯塔夫自己,他都没有办法把这些特质准确的量化。
什么叫“康斯太布尔的风景特质”,什么叫侧重笔触的“体积”,什么又叫下笔时的“节奏感”与“自然感”
世界不存在任何一架天平,能把画家的笔触称量出个一二三四五的准确读数来。
所以。
它们永远都只能是一种模糊的感触,一种玄而又玄的直觉。
能言传而无法身教。
会特别注意到这些小问题、小感觉的学者们,类似古斯塔夫博士——他们很可能一辈子都没画过几张画。
讲理论他能给学生讲个三天三夜,说的头头是道,给他一根画笔,让他画画,他就只能在那里大眼瞪小眼了。
这就是所谓的“伊莲娜小姐悖论”。
艺术学者、艺术评论家与艺术创作者,它们是两种有一定共同点,本质上又完全不同的职业。
真要让古斯塔夫拿起画笔,他顶多也就是个画小猪佩奇的水准……也许连这都没有。
达芬奇画鸡蛋还练了三年呢,画小猪佩奇的技术难度至少比画鸡蛋要高。
不过。
话又说回来。
这些感觉也不是真的就不能伪造。
判断一幅画的历史年代最好的,没准也是唯一的“黄金法则”,就是在同期的历史文献上找到相应的绘画记录。
它是唯一不可质疑,无法推翻的铁证。
除了历史文献以外,如果伴随着巨大的利益,古斯塔夫上述的一切判断画面年代的特征都是可以后天还原的,只是成本多寡的问题而已。
判断一幅精品《油画》的真伪和年代,本来就是很难的事情,里面的水也很深。
不然的话。
豪哥庞大的洗钱生意就没法玩了。
大英博物馆那幅卖了五亿美元的《救世主》,也不会产生那么大的学界争议了,围绕着那幅画到底是不是达芬奇真迹的这个议题的,可不仅仅只有一两篇论文而已。
各种纪录片,学术讨论会一大堆一大堆。
大英博物馆还自己出版了好几本相关题材的通俗读物,试图用来向公众证明这幅画的“血统纯正性”。
就这,该撕b,照样得撕。
所以。
古斯塔夫看着封面的照片,就算他的感觉是对的,他也只敢信上三成而已。
思前想后。
博士索性也就不回自己的办公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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