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是印象派。
让弗郎索瓦米勒,那位洛可可风格的街头画家。
他靠着给那些暴发户新贵们画**的姑娘,画希腊神话里强壮的战神阿瑞斯和宁芙仙女们在床榻上缠绵,赚了很多很多的钱。
但忽然有一天。
他厌倦了,扔掉了画笔,突兀的关掉了画室,推掉了所有找他订购作品的预约和商单。
他走向荒野。
再不回来。
顾为经读美术史的时候,曾经有很长时间,都不理解到底是什么迫使了米勒做出了这么重大的决定。
米勒不同于马奈、德加这些人,普遍从小出身富裕家庭。
伊莲娜老伯爵不让自己的女儿去当画家,那是因为他们生在上流阶级的顶点,他们是真正站在欧洲大陆舞台中心的人,他们站的位置实在太高,所以自然看不上画家、诗人、交际画这些围绕着他们,为他们服务的“次上流阶级”。
然而,也不能不把豆包当干粮。
说是次上流阶级也好,半上流阶级也罢,至少还占着半个“上流阶级”的名头。
顾童祥曾对自家祖上是有官品的宫廷供奉画师洋洋自得,觉得那些欧洲画家的家境都有点惨,比自家差远了,都是穷鬼。
这是典型的一知半解。
实际上不管是21世纪,还是19世纪。
能送孩子学艺术的家里的家庭条件,整体上来说,不会特别差。
马奈是内务部首席法官的儿子,德加老爸是搞炒股的,门采尔家里是开石版印刷工厂的。
和伊莲娜家族比起来,这些人全是乞丐,全是跪在地上要饭的。
可比起当时欧洲社会的普通大众来说,他们也都能算是富二代,都是巴黎的爷,吃起老意大利烧饼夹肠来,可以要加上双倍的份,啃一根,丢一根的那种。
说人家穷鬼。
真活到那个时代。
看不把老顾同学活活的馋死。
米勒不一样,他是真的穷,他是农民家庭出身的孩子,小时候连学都没有上过,机缘巧合之下,拿到了市议会的一笔奖学金,这才能去巴黎的画室里学习画画。就这样,画室里的同学都瞧不起他,人人都在背后说他是“那个土里土气的山里人”。
顾为经一直不明白。
这样的一个人,一个外省来的小伙子,他经过了这么多年的奋斗,终于在巴黎过上了城市中产的生活,能坐的起马车,听的起交响乐。终于这座西欧最重要的城市站稳了脚跟,他已经实现了自己的梦想了啊!
他怎么会突然间就抛下了一切,转身离开了呢。
他怎么能走的那么毫不留恋
菲茨的历史课本上,只说这是“画家度过了他生涯的重要转折”,顾为经读到这样的形容的时候,往往都只有一种朦胧的印象,就像一根生的意大利面条,说转折,就咔嘣一下,折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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