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惊人!李观棋听得吕鸿此言,顿时面露震惊之色。“你、你……”他看着面前的这一位半神咒术师,难以置信道:“你居然是嬴枭的师兄?!你俩师出同门?哪个门?咒术学院?这到底什么情况?这怎么又和嬴枭扯上关系了啊……”“那就说来话长了。”吕鸿轻轻点头,神情复杂,眼中带着几分追忆,缓缓说道:“我和嬴枭的师父,是咒术学院总校的总院长……不,应该说,是上代总院长。我生来没有四肢,再加上口不能言,所以被父母视为丑陋恶心的怪物。我出生之后没多久,我父母就把我卖给了异人府。那群魔鬼把我体内的术式器官解刨了出来,让我失去了咒术天赋,沦为一个真正的废物怪婴。然后,我又被那个异人府成员转手卖给了一家马戏团,晚上住在肮脏恶臭的地下水牢,白天就被关在铁笼子里展出,以满足人们的猎奇心理,替马戏团赚取财富。那是地狱般的日子。且我偏偏生而知之,从出生之日起,就具备约莫十岁小孩的智慧。这份智慧,让我的痛苦更加清晰。我在那种折磨之中,度过了十三年,整整十三年。我想过自杀,可没有四肢,也没有舌头的我,甚至连自杀都做不到。那是令人绝望的生活。直到那天。那个双臂都是机械义肢的老头子,忽然出现在我面前,自称咒术学院的总院长,说要带我离开,说我这种天才,是上天赐予世界的礼物。从那以后,一切都变了。他让我喝一种药,连续喝了三年。三年之后,我的体内不仅重新长出了术式器官,而且变得更加发达,更加强大,直接觉醒了天生术式。在老头子的教导下,我开始了修炼。短短半年时间,我就踏入了四象级。在老头子的帮助下,我重新回到了大洛王朝,找到了当初那一个买下我,又给我做手术,剥夺我术式器官,还把我转卖给马戏团的异人府成员,将他凌迟处死。接着,我回到那家马戏团,将里面每一个欺负我的人,全都都折磨至死。然后我回到了家中。我本来的打算,是把我的父母做成炼金工艺品,让他们变成看得见,听得见,闻得到,感觉得到,却完全动不了的人棍凋塑,然后摆在猪圈里,让他们也承受一下我遭受过的苦难。可是,当我回到那个陌生的家里之后,我看见了一个很可爱的小女孩。是我妹妹。我父母又重新生了一个孩子,一个在他们眼中能被称之为健康的孩子。我捏了捏她的脸,把她弄得哇哇大哭之后,就离开了那里,重新回到学院,从此再也没回去过。那时的我四象级,接下来全是最耗时间的法则感悟,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修炼。我就这么待在咒术总校,一边学习,一边修炼,一边研究,以学术派咒术师的身份,顺风顺水地度过了三百年。我很少出手,在大家眼中,我只是一个学院的学术派教授,只会理论,不会实战。我表现出来的修为,也仅仅是八卦级而已。但实际上,这是我师父的命令,他让我不能暴露真正实力,虽然他从未说过原因,但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改变了我的整个人生,他的话,我没有不遵守的理由。我真正的境界,其实早已到了九宫级大圆满的级别。并且我在后来才知道,其实我当时的那份实力放在外边,都足以令人尊称我为半神。不过这是后话了。一直以来,我都是师父唯二的徒弟之一。除我之外,他还有一个女徒弟,是我的师姐,一个樱花女人,叫做樱井玉子,她起初天赋不算惊人,但大器晚成,后来成为了樱花幕府的半神。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我都只有玉子师姐这一个同门。直到那天,我师父从外边带回来了一个**级的年轻人。从此我就有了一个师弟。师父跟我说,这个年轻人是这个时代的通幽之子,天赋惊人。他自称,枭。师父说枭的天赋很惊人,比我还要更胜几分,而事实也的确如此,枭只花了短短几十年,就从**级踏入了九宫级大圆满,不到百岁的九宫级大圆满,堪称恐怖的修炼速度。和我一样,他也被师父命令不准暴露真正修为和实力。那时的我,还以为师父是好心,因为我和枭的天赋太好,贸然暴露实力,恐遭嫉妒。虽然我不是很懂,我和枭都九宫级大圆满了,这世上除了那些半神,还有谁能对我们下手?但我很快就懂了。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我刚刚做完一份全新九阶咒术的实验报告,兴冲冲地想去给师父看看。虽然他和我一样都是九宫级大圆满,但他毕竟比我年长,经验比我深,说不定能给我某些意想不到的观点。然后意想不到的事情,的确发生了。我走进师父的地下实验室,看到了脸色惨白,脸上、手上全都沾满猩红鲜血的枭。他就站在实验室的正中央,面无表情。而我师父,则是就躺在旁边的手术台上面,灵力耗尽,奄奄一息,胸口被割开,血流不止。枭施展搜魂术,将师父的记忆给我看了一遍之后,才彻底下手杀死了他。真相,就是在那时揭晓的。我的前半生,也差不多是在那时崩溃的。看完师父的记忆之后,我才发现,原来师父从来就不是真正的看中我、关爱我。他救我、培养我,都只是为了自己,他研发出了一种邪恶的咒术,最终效果,就是把我这个人当做一份补品,彻底吸收之后,让他踏入半神级的门槛,就此成为咒术学院的第三尊半神。但我师父最终没有施行这个计划。原因并不是他良心发现。而是他找到了更好的选择——枭,身具通幽之血的枭。所以他才将枭收为徒弟。但最终,他失败了。枭反杀成功,虽说是弑师,却也是为了自保的无奈之举,如果他不杀师父,躺在手术台上变成冰冷尸体的人,就是他自己。再然后,枭把我们的师姐樱井玉子也叫了过来。玉子师姐到来之后,对师父的死,感到震惊,却并不感到愤怒,甚至还有点惊喜。我也是在那时才知道,师姐作为师父的第一个徒弟,长期遭受着猥亵,但由于师父是咒术学院的总校院长,身份惊人,所以她根本不敢和樱井家族的人说。我那天几乎崩溃。我心中伟岸的师父,原来全都是虚假的伪装。就这样,我们这三个同门师姐弟,站在师父的尸体旁边,进行了一番交谈。枭卸去了易容术,露出了真面目,并告诉了我们他的真实身份。原来他是出身嬴氏皇族的咒术师,本名嬴泉,现名嬴枭。我也是那时才发现,他原来就是阿玄同父同母的亲哥哥。我和玉子师姐在那之前,就已经认识阿玄了。关于我们三人的相识,那是另一番故事,也是独属于我们三人的美好过往,我不想告诉别人。总而言之,虽然阿玄是大洛的嬴氏皇族,而且还是内定的太子,但我还是跟他成为了非常非常好的朋友,是挚友。而玉子师姐,更是深深地爱上了他,无法自拔。正因如此,当嬴枭跟我们说明他想覆灭大洛王朝,对大洛人施行种族灭绝的计划之后,我和玉子师姐都拒绝了他。虽然我幼年时遭遇的经历,让我跟嬴枭一样憎恨着大洛王朝,但我并没有同意加入嬴枭的计划。一来,当时阿玄的半神父亲还活着,再加上八国柱,大洛王朝依旧强势得可怕,这个计划能否成功很难说。二来,我和阿玄是挚友,我不愿在他还活着的时候侵犯大洛王朝。至于第三……很多大洛人都该死,该死得很,但不可否认,同样有很多人是无辜的,他们不应该遭受无缘无故的灭绝。而玉子师姐呢?玉子师姐喜欢阿玄,很喜欢,近乎迷恋的程度。可命运的诡谲就在于,她深爱的男人,却也是她仇人的亲孙子。玉子师姐的父母,是被阿玄和嬴枭的爷爷所杀。所以她深爱着嬴玄,却也深深憎恨着嬴氏皇族和大洛王朝。也许,这就是嬴枭选择跟我们坦白计划的原因,他以为我们都应该同意的,毕竟我们和他一样,都有各自的理由去憎恨大洛王朝。可他没想到我和玉子师姐都认识他弟弟。我和阿玄是挚友。玉子师姐,则是将阿玄视为非其不嫁的爱人,虽然只是单相思。我们都拒绝了嬴枭的计划。我们三人,也是从那天开始分道扬镳的。嬴枭离开了咒术学院,从那以后,国际头号通缉犯的名声就传遍了全世界。但实际上,他还在为了自己灭绝大洛的计划而努力着。玉子师姐也离开了咒术学院,选择回到家乡,并在短短几年之后,就成为了樱花幕府唯一的一位半神。这个傻女人痴等了阿玄一生,等着一个永远都不可能与她成亲的男人。而我,我同样离开了咒术学院,但我选择继续隐藏身份和实力,游历天下,时不时找阿玄出来喝喝酒,过着悠闲惬意的生活。这就是我们的故事。我吕鸿,我师姐樱井玉子,我师弟嬴枭,我挚友嬴玄,我们四人的故事。”说到这里,吕鸿看着李观棋,平静道:“我知道你都认识他们三个,否则我也不会跟你讲这些,其中,嬴枭是被你和阿玄联手杀死的,而玉子师姐被阿玄亲手杀死的时候,你也在场,不是么?”“洛帝没有亲手杀死樱井玉子。”李观棋先是轻轻摇头,而后纠正道:“樱井玉子没有等他动手,就选择自散灵魂,自尽于洛帝怀中,她在一个月光如水,樱花飘舞的夜里,自尽于心爱之人的怀中。而洛帝当时很后悔。来到樱花幕府,准备要杀樱井玉子的人,是他,不过,当樱井玉子真的自尽在他怀中之后,感到后悔的人,也是他。”“呵,后悔有屁用。”吕鸿摆了摆手,眼神复杂,“孽缘,孽缘啊,这俩人就是一段糟糕透顶的孽缘。”“……”李观棋沉默着。洛帝认识吕鸿和樱井玉子这两个半神级咒术师,并且都可以说是挚友关系。但偏偏这两个人,都跟大洛王朝有深仇大恨。最终,洛帝只选择留下了吕鸿。洛帝敢让吕鸿活着,却不敢让樱井玉子活着。吕鸿的情况较为特殊,他对大洛王朝的恨,虽然有一部分是源于大洛王朝对咒术师的歧视观念,但歧视观念这种东西,终究太宽泛,并不具体。实际上,吕鸿在杀死那个异人府成员,以及马戏团成员之后,心中的仇恨就消除大半了。而他在最后选择放过父母和妹妹,就此离开的举动,或许对于洛帝最终的决定,也有一定影响。不过这就是极限了。以吕鸿的幼年经历,他能够不加入嬴枭都算好的了,不可能还帮洛帝挽救大洛王朝的。而樱井玉子,跟吕鸿的情况,有很大的不同。洛帝的爷爷,杀死了樱井玉子的父母。不过洛帝的爷爷早就寿终正寝而死,她根本没有报仇的机会了。所以樱井玉子对于洛帝爷爷的血海深仇,很自然地就转到了整个嬴氏皇族的身上。她喜欢洛帝,所以在洛帝还活着的时候,她不会做什么。可是当洛帝去世之后,她绝不会再忍耐。洛帝当初就对李观棋进行过类似的解释。只不过那时的洛帝没有说具体,李观棋是直到现在,才从吕鸿的口中,得知樱井玉子对大洛王朝的仇恨起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跟你讲这些?”忽然,吕鸿看着面前的李观棋,轻声问道。“额……”李观棋略显迟疑,“因为,嬴枭死了,洛帝死了,樱井玉子也死了,世上就只剩你一个人还活着,而按照洛帝留在此地的坟包木牌来看,你是一个无妻无子无后代的孤家寡人,所以,你不想在你死后,让这段属于你们四人的故事无人记得,所以才告诉了我?”“说得好!”吕鸿轻轻点头,“本来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跟你讲这些,听你小子这么一说,我这才明白,原来我是这么个想法。”“啊?”李观棋顿时一懵。“哈,好了,就这样吧。”吕鸿笑了笑,抬起右手拍拍他的肩膀,然后迈步朝外边走去,“不聊了,你的回朔能力让我看见了天神干尸被盗的前因后果,现在,我要去追查此事了,毕竟答应了阿玄那小子,可不能食言啊……哦对了,如果此事有结果的话,或许我会来跟你讲讲。”说罢,这位半神级咒术师的身影就微微闪烁,好似要离开此地。“等等,吕前辈!”李观棋见此,连忙叫住。“先前就说了,别在我名字后边加后缀,直接叫我名字就行。”吕鸿回头看了他一眼,“所以,还有什么事儿?”“洛帝交托给你的事情,就只有监视并处理天神本体这一件吗?”李观棋认真问道。“谁知道呢?”吕鸿耸了耸肩,而后笑着收回目光,一步踏出,身影瞬间消失,就此离开了这片蓝晶洞穴。“……”“他什么意思?”旁边,从头到尾都保持安静的龙戟,听得此言,不禁疑惑地看向李观棋。“显然还有其它事情,但他不愿现在跟我讲。”李观棋微微皱眉,然后无奈地摇头失笑,“也罢,他不愿跟我讲,那就等他愿意开口再说吧,至于现在,既然天神本体被盗之事有吕鸿去追查,那我们也该回去了。”说到这里,李观棋的眼神微微凝重起来。他在北莽王庭的先祖陵墓之中,由于死后世界以及各种记忆接收的时间流速问题,他在那里面总共待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这一个月内,发生了不少事。冰龙兰德尔,有草原战事要跟他汇报。悬壶大臣杨青梦,也有现实人类和超凡者的事宜,需要跟他汇报。半人马一族的情报总管米切尔,也有许多关于大洛的情报要上交。“走吧,还有很多事情在等着我们。”李观棋右手一挥,身侧浮现空间裂缝,扭曲的七彩光华闪烁不断。下一刻,他和龙戟先后进入其中,就此离开这片蓝晶洞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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