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继志和白衣少年两个人的一番话让余常平陷入沉默。他其实不觉得自己有多么独特,他也不觉得自己能够做到连一个大贤都做不到的事情。
这时候,神秘老人难得没有调侃为难余常平,说了一番自己的感触,“你可知儒家的道理缺陷在哪里?”
余常平摇头,这个问题他其实从来没有想过。
再者,以他如今的能力,实际上也根本不可能得出自己的答案。
“儒家的道理,最大的缺点就在不能落到实处。诸子百家之中,儒家、道家、佛家三家可算最大,因为他们的道理传的广。在荒州也许看不出什么,可当你走出这片大地,去看到更大的世界的时候,你会发现,很多人学儒,初心不是为了学真正的大道理,反而是为了更高的修为,可这种情况不但没有人指出来纠正,反而习以为常,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百家之中,能够弥补儒家这种缺点的,我反倒觉得是被人最瞧不起的术家。当然,商家或许也有可取之处,不过他们太重利,早已偏离了自己的大道根本,以后的世道中,他们只会越发如鱼得水,可也不会有太大的成就,反倒是与商家同根却又有杀父之仇的术家,他们打的那一手算盘,才是解救儒家当今状况的良方。”
他看向余继志,叹了一声:“你当初分明也知道这个道理,为何还是执意走另外一条路,结果心境破碎,到了如今,更是如同破茅屋一般,风吹即倒,师弟啊师弟,我想了很久,到如今还是不明白,你当初的选择,到底有什么意义?”
余继志自嘲一笑,道:“事到如今,谈意义还有什么用?师兄,你如今的路,我不能说是错,可总归还是觉得偏了一点方向的。天下大势,没有人能够抗衡,大帝也抗衡不了这片大地上的所有修行者,痛痛快快的一剑平天下如何?痛快!一拳打死那个老头又如何?直接还简单!可一剑平过去,这世界还是会有不公和怨言,一拳打死那个老头,他的罪孽不会有人补,反而世界上还会有更多那样的老头。”
神秘老人继续开口道:“读书人的使命是揽担子,可是没有哪个读书人能够揽下这世界上的所有担子。一个人的能力是有限的,我们在做我们认为对的事情的同时,也应该去衡量一下,自己的对错和别人的对错,到底哪个要重要一些?说的再简单一些,在我们分出自己的道理本身的善恶对错之后,还要去辨别大小,自己的事情大?还是别人的事情大?世间道理,最大的特点便是太虚,分不了微末,算不清细节。他们大多憧憬的都是理想的情况,可是现实是这世界并没有那么多的理想情况。这就是儒家最大的缺点,想要在儒家一脉一直走下去,要么另辟蹊径,或者可以看成是你们所说的‘离经叛道’,必须去掺杂别的大道的道法。可惜,这世间大多读书人都太过迂腐固执,想要去保持什么纯粹,可他们保持的了吗?他们保持不了,最后不是走到歧途,便是扔掉了自己的大道,最终碌碌无为,更不要说什么复兴儒道了。”
余继志开口道:“你可知,当初若是那小道姑问你一句‘若是你的师傅犯了大错,你能向他出手吗?’,你又该如何回答?”
“我……”
余常平张口,可是什么都说不出来,这件事情若是真的发生,他不知道该如何处理?难道为了争个对错而去伤害自己的师傅?可难道因为对方是自己的师傅,自己就该徇私、有悖自己的大道吗?
这肯定不是对的,可另外一种做法,余常平也同样无法贯彻。
纵然自己的道理对了,可心不顺,大水越堵越厉害,迟早有一天会冲碎心湖堤坝,让心境崩碎,多年修行,毁于一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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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