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如玉拿手指他:“哎哎,陈兄,你态度不对啊。整个协会,也就我还保持中立。但凡我吼一嗓子,咱们就被包围了有没有?我非但没暴露你,还好声好气跟你分析问题,你就这态度?”
陈琮看了他几秒,诚恳道歉:“我错了,我之前过的都是平静的人生,现在突然波澜起来,情绪上有点波动。”
又把开了盖的矿泉水递过去:“来,喝口水,润润喉咙。”
颜如玉哼了一声,大模大样接过去,算是达成和解。
陈琮继续:“如果我能找到证据,想跟协会和解,找谁聊最管用?梁世龙吗?”
颜如玉不屑:“他算个锤子……协会不分高低等级,不排三六九等,主要看资历,资格越老,说话越有份量。找人聊,那得找三老。”
“三老是一个人还是……”
“三个,福禄寿三老,福婆,禄爷,寿爷。”
听上去都挺吉利,陈琮点头:“能借身衣服、借点钱吗,有备用手机更好,我四周打探打探,兴许能找到证据。真找到了,还麻烦你帮忙牵线,让我跟三老见个面、把误会聊开。”
颜如玉笑起来,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线:“行是行,但是……”
陈琮伸手下压,示意他听着就行:“当然,你没义务帮忙,我也不会只嘴上感谢。想要钱,你开个价,想要我还人情,能力范围内的,你提条件,我都配合。”
***
雪在天明前停了,院子内外一片素白,但风没住,呼呼扬着雪沫,在初升的日头下泛着光。
肖芥子只穿单衣,站在雪地里漱口,松散的长发被风吹得凌乱,腮帮子高高鼓起,心不在焉地听耳机那头的人说话,不时含糊地“嗯”一声,末了哗啦一声吐掉水,擦了擦嘴边的牙膏沫,端着牙缸回屋。
屋里就暖和多了,小太阳一直在工作,熬粥和蒸馒头的小电热锅突突冒着热气,裹着老棉袄的姜红烛坐在桌子后头,依旧一脸呆滞,攥着刀,挑弄着桌上的布偶。
肖芥子麻溜地开锅、盛粥、搞酱菜:“老二打电话来,说陈琮昨晚跑了。你说他在这儿无亲无故,谁会救他?会不会是陈天海啊?”
姜红烛说话永远是慢的:“不会,那老东西,八年不露头,不会为了个孙子就沉不住气。”
肖芥子想了想,嗯了一声,用一块长条板当托盘,粥碗菜碟一次性全送上桌。
姜红烛问:“阿兰吃了吗?”
肖芥子帮她摆桌:“吃了,我还给她煎了蛋,吃完送她上学去了。还有,‘人石会’昨天没能开场,新定了日子,改明天了。”
姜红烛刀尖陡然一停。
顿了顿,刀尖缓缓扎进布偶的咽喉,下头就是桌面,刀子扎不进去,可她依然持续用力,脸憋得通红,以至于枯瘦的脖子上都凸起了青筋。
她说:“还开,看来,不宰一只老狗,他们不知道怕。”
肖芥子注意到,今天的布偶换了个新的,不过看模样,依旧是个老男人,大头钉钉着的白纸条上,有个血红的名字。
何天寿。
肖芥子心里轻轻“哦豁”了一声。
三老之一,何天寿。
姜红烛这是要干一票大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