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她这个人也真是奇怪,以往分明一直主张“不能事到临头再告诉孩子”,“理应要早些告诉阿渊”,可此时阿渊终于知道了,她却只觉得一颗心仿佛被人挖走了一大块,空洞洞的,又冷又疼。
吴景明只是点头:“是,今晚当着王爷的面说清楚,对阿渊也好。”
“那……阿渊以后,是不是再不能喊我母亲了?”
昏暗中,徐氏看着丈夫,一双眼睛里已经盈满了泪水。
吴景明看得心中一揪,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这句话,因为回来的路上,他也一直怀揣着这些说来似乎有些幼稚的心思……
同那些真正的大局比起来,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况且,从阿渊来到他们身边的那一刻,他们就已经清楚地知道会有这一天的到来了,还有什么没准备好的呢?
但还真就觉得没准备好啊……
吴世子再次深深叹气。
到底是他格局小了。
“阿渊听了是什么反应?可生气?可难受了?”徐氏哽咽着问道。
“我瞧着倒是还好,兴许是先前已经猜到大概了。”
还好还好,想当初刚成亲时,她被他气得险些要背过气去的时候,他都觉得她只是太累了需要休息而已,他到底能不能看得懂?
想到这,徐氏又问道:“你可单独劝说安慰阿渊了没有?”
“这倒是没有……”
徐氏擦着眼泪轻轻点头:“那就好……”
吴世子满头问句。
继错觉之后,他难不成还出现幻听了?
徐氏浑然没觉得自己说得有哪里不对。
真要丈夫去安慰阿渊,说得必然也都是诸如“你祖父瞒着你也是有苦衷的,你要多体谅”、“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此类的话——这是给人听的话吗?
自是没劝要比劝了好。
“我当时本是打算要劝一劝的。”吴世子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但许姑娘在,我也不好当着人姑娘的面多说什么。”
“许姑娘?”
徐氏意外不已:“许姑娘也在?”
吴景明点了头——果然,夫人也觉得十分不妥吧,这样紧要隐秘的事情,阿渊怎好拉着人家姑娘去听呢?
不过,怎觉得许姑娘三个字从夫人口中说出来,竟显得如此顺口呢?夫人甚至都不问他一句是哪个许姑娘的吗?
更加料想不到的是,下一瞬竟听自家夫人舒了口气,道:“这样我便放心了……有许姑娘在,阿渊心中也就不至于绷得那样紧了。”
吴世子迷惑之余,听出了不对来。
“……夫人先前所说的阿渊要去见的心上人,该不会就是许姑娘吧?”
“是啊,世子今晚应当也看出来了吧。”
“可……夫人先前不是说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吗?”
“我若说了,世子还不得横插一脚,耽误了两个孩子来往?”
徐氏拿泪眼瞪了一眼丈夫,道:“此时阿渊心中正是不好受的时候,你可别在此时添乱了。我看许姑娘和阿渊,分明般配得很,反正现如今他既不喊你做父亲了,你也没道理再管东管西了——”
吴景明听得诧异至极。
添乱?
管东管西?
这是从他夫人口中说出来的话吗?
且……夫人怎么还瞪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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