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明帝的眼神反复着。
这时,又听夏廷贞说道:“况且如今滇州边境也并不安稳,若湘王殿下在京中出了事,无法及时返回封地,敌国恐会趁虚滋扰,而若一旦扩大战事,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换而言之,即便真要处置湘王,也决不能是毫无准备的现在。
“……”庆明帝的眉心越皱越紧。
哪怕他此时满腔怒气,可却也不得不承认,夏廷贞的这番话,句句皆说在了要害之处。
如此说来,确实不宜动湘王。
可是——
“今晚之事已经传扬开来,此时众目睽睽之下,朕若稍有包庇,只会愈发惹人猜疑。”庆明帝冷笑着道:“更何况还有燕王,若朕拿不出一个像样的交待,你们认为他当真会善罢甘休吗?”
“交待自然要给。”夏廷贞道:“且要更加合情合理,方可堵悠悠众口。”
听他似乎已有主意,庆明帝等着他往下说。
“众所周知,世间之人行事皆有动机在,毒害太后,若非是为了利益,那便多半是为私仇。而就表面看来,湘王殿下实则动机不足——”夏廷贞缓声道:“反倒另有一人,更具动机。”
“老师所指何人——”
夏廷贞未急着回答,而是微微侧过了脸,看向站在一旁的占云竹,道:“占大人不妨将昨日所见,先同陛下说一说吧。”
一直未语的占云竹上前一步,抬手行礼之际,面上不乏犹豫之色。
“此事臣本不欲多言,可思来想去,还是心中不安。陛下对臣有知遇之恩,臣对陛下,不敢也不愿有丝毫隐瞒。”占云竹说话间,神态亦逐渐变得坚定。
庆明帝颇有些不耐。
这扫把星到底要说什么?
顿了片刻后,占云竹道:“臣昨日,曾偶然得见纪尚书同燕王殿下私下单独见面……”
“什么?”庆明帝眼神微闪。
纪修和燕王?
依纪修的性情,必然对燕王尚存怨恨,怎么可能会与之私下见面?
占云竹继而说道:“事后臣问起时,纪尚书似乎心事极重,只同臣说,从前是他误会了燕王殿下——臣不解其意,纪尚书也未再多言,唯独再三交代臣绝不可将此事泄露出去。”
庆明帝神色一凝:“纪修当真这么说?”
说他从前误会了燕王?!
“是,臣绝不敢有半字假话。”
庆明帝握紧的拳微微颤了颤。
看来就当年之事,燕王必然是同纪修说了什么了……
他就知道……他的好二弟,此番进京,定不可能会安安分分!
这是准备暗中把纪修收为己用吗!
这个念头刚一出现在庆明帝的脑海中,愤怒与不安便盖过了所有理智。
有些事情……他该早做决断的!
两刻钟后,禅院外的众人只见发髻披散的孙太妃被两名内监带了出来。
见此情形,众人猜测各异。
紧接着,便见庆明帝也自禅院中而出,湘王跟在他身后,形容同样有几分狼狈。
看样子是吓得不轻啊……
不少官员企图从湘王的神态中更多的去判断些什么——看这样子,应当是没有大事?若不然的话,就该像孙太妃那样被带下去了吧?
见皇帝在禅院门外驻足,众人纷纷行礼。
此时,庆明帝面色肃然地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