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父子二人的对话,许明意既意外又恍然。
意外的是,今晚她来此,实则便有意将湘王前世通敌之实透露给吴恙,却不成想到这话竟是从燕王口中说出来了——恍然的也是这一点,原来燕王此时便已有察觉,只是还未能得到证实。
看来这些年来北境,这位王爷过的并非是耳目鼻塞的日子。
上一世能走上那个位置,确实不是没有原因的,运气固然有,但运气并决定不了一切。
“若此事属实,那湘王此次对太后娘娘下手,所图恐怕就不单单只是谢氏兄弟之间的利益了。而这一点一旦被皇上得知,湘王绝无可能活着回滇州——”吴恙看向燕王,询问道:“接下来王爷打算怎么做?”
许明意也下意识地看向燕王。
上一世太后娘娘中毒之事悄无声息,燕王只怕根本不曾察觉,即便心中有猜疑,想必也猜不到湘王身上,是以湘王通敌之实,是数年后在勾结洞乌举兵造反时方才坐实的。
但现在不同了,太后之事眼下同湘王通敌之间有了莫大关连,若当真因特意去查实而找到了什么线索,一旦提早揭开真相,必然会掀起轩然大波,甚至也会改变前世的一些局势发展……
如今端看燕王要怎么选了。
在两个孩子的认真注视之下,燕王反倒向吴恙问道:“阿渊,此事若由你来决定,你会如何?”
吴恙便顺着这句话在脑海中快速地理了理眼下的利弊。
现下太后已经脱险,若单纯从报复的角度来说,从理智出发,显然是没有必要的。
若现下不去细查揭露,湘王得以顺利返回滇州,于皇帝而言,等同纵虎归山,日后必然是要作乱。
而这个“乱”字,从先前他查到的那些事来看,似乎是他祖父定南王一直想要顺水推舟,暗中加快促成的局面……
当今朝廷越乱,有些事做起来才越容易也越有名目,不破不立的道理,他自然也能够明白。
“我认为若湘王当真有通敌之实,理应趁此时机揭露,尽量绝此祸国后患——”吴恙没有犹豫地说道。
通敌之举,伤的不止是皇帝与当今朝廷,更有无辜百姓——这世间诸事相争,有些牺牲是免不了的,是以真到了眼前,不必去过分瞻前顾后。但有些牺牲若是可以避免的,也断无明知可避而不避的道理。
许明意闻言,不由微微转头看去。
月色下,少年侧颜轮廓清晰坚毅,一双眼睛清亮透澈。
片刻后,燕王含笑点了头,爽快地道:“好,那便听阿渊的。”
人经历的多了,行事难免会失了纯粹,但后路如何谁也无法预料,倒不如就选一条心中真正想走的。
他看着眼前的少年,语气像是有了对的决定之后的轻松:“若当真能证实此事,湘王毒害太后之举便也随之坐实,到时纪尚书的罪名也可洗脱——我欠纪尚书的那一笔旧债,也能稍抵消一二了。”
“既如此,便可立即暗中着人紧盯着湘王的动静了。”吴恙当机立断,并推测着道:“若湘王毒害太后之举当真同洞乌有关,此番不仅事败,且在皇帝面前留了一笔账,如此大的变故,按理来说,他断不会什么都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