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凉的唇落在了女孩子额间。
她依旧挽着他的脖颈,他的右手仍旧捧在她脑后,小心翼翼像是在护着什么稀世珍宝。
少年的薄唇自额间离开,缓缓下移。
女孩子的气息清甜带着淡淡酒香,唇瓣软若春水。
起初他只是浅尝,试探之后,却不自觉地想要加深这个印记。
许明意搭在他脖颈后的手中提着的酒壶一个没拿稳,顺着屋檐骨碌碌滚了下去。
“啪”地一声响,酒壶坠地碎裂开,酒水四溅,定格之间如玉坠碧湖。
“谁!”
后院房中的一名伙计听到响动戒备地要冲出去,却被小七一把抓住并捂住了嘴。
一个劈柴的,瞎操心什么呢!
哎,但这眼色,怕也只能在这儿劈一辈子的柴了。
屋外,漫天星辰之下,月映花影婆娑,夏风轻摇,正是人间好景。
但放眼京中,此时此刻真正可做到这般宁静的,亦只有存于天地之间这些千古不改的景致了——
近来本就惶惶不安的人心,因次日城中缉事卫大肆搜找刺客之举,而愈发高高悬起。
“又是哪里来的刺客……除了紫星教之外,竟还有其他人要行刺圣上?”
“如今这世道已是彻底乱了……”
“听说许将军的病愈发重了,应是回不来了……”已有抱着孩子的妇人泣声道:“这样下去,也不知还能有几日的安稳,前夜家中遭了贼,虽是报了官却也至今没个结果……”
现如今京中偷盗之事尤为猖獗,官府甚至也管不过来了。
世道一乱,人心与恶念也就没了约束——
或者说,礼法崩坏,便是国力皇权衰退的体现、乱世将至的先兆。
京衙书房中,纪栋看着面前厚厚一叠状纸,满面愁容地叹了口气。
现如今京中这光景,便是十个他也不够使,再这么下去,只怕养家糊口的活儿没丢,自己就先把命给赔进去了——
偏是这时,又有击鼓声响起。
听着这道声音,纪大人头疼得厉害,只觉得自己仿佛成了只妖精,这击鼓声便是专拿来折磨他的佛咒,再多听一声儿,便可以叫人替他盖块白布给抬出去了。
击鼓声仍在响着,纪大人硬着头皮往前堂去。
公堂之外较往常安静许多,连昔日最爱看热闹的那些熟面孔都少了大半。
而此时,一阵急促马蹄声从衙门外经过,见有百姓挡路,为首之人高声呵斥道:“缉事卫办案,速速回避!”
百姓们躲避到一旁,眼神中俱是不安。
缉事卫怎么成天办不完的案?
那行人马冲过长街,引起一阵骚乱,有百姓仓皇躲闪间,手里吃了一半的包子掉在了脚下。
一个衣着褴褛光着脚的孩子见状连忙跑上前去,弯身将那包子捡起。
“滚开!”
汹汹人马已来至眼前。
而这时,一道月白色的清瘦身影突然冲了过去,一把抱起了那个孩子。
但他的动作到底没有那么灵敏,高大的枣红马从他身侧擦过,将他连同那孩子一同带倒在地。少年似也料到自己或会躲不开,故而姿势一直是将那孩子护在身前。
“哪里来的不长眼的狗玩意儿!”
那缉事卫堪堪勒马,马蹄高高扬起又落下,或是连日来差事不顺,见得有人阻道更是怒火中烧,当即就要去摸挂在腰侧的长鞭。
“怎么,撞了我的人,竟还不知死活地想要动手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