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及此,颤颤地闭了闭眼睛,叹息道:“可如今,臣也的确老了,而家中子孙里亦并无可交托之人,臣从未想过要拥兵自重,故才让家中二子皆从文……臣本是打算,此次定下丽族之后,便将兵符交予皇上,择一可担大任者来代臣统领许家军……”
庆明帝听得眼神微动。
他竟要快分不清对方这话是真是假了……
然无论真假,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拿回兵符——
镇国公的话还在继续,他转头看向了夏廷贞:“……可却不成想竟险些遭这奸佞小人暗害!试问朝中有此居心不正之人当道,老臣又焉能放心将兵权交到其党羽手中!若因此招来给大庆祸患,臣又有何颜面去见先皇!”
“……”夏廷贞抿直了铁青的唇,冷冷地看着形容激动的老人。
“退一万步说,臣到了这把年纪,现如今只想安度晚年罢了,更不必提此番身中奇毒虽保住一条残命,却也坏了身子根基……如若再被此奸人盯上,臣一家老小岂不自危?”镇国公道:“若可解此忧患,臣便也能安心了!”
庆明帝听出了这番话中的弦外之音。
除了要求一个所谓公道之外,镇国公这是在告诉他……愿意交出兵权,以换取保全家中安危吗?
只是需要一份‘安心’么?
庆明帝按着信纸的手指微动。
若对方当真肯配合,他自是不介意拿出一些‘诚意’来……
而若对方是在同他耍弄心机……
庆明帝在心底冷笑了一声。
提防自然必不可少,但这份‘诚意’,纵然镇国公不要,他也已经无法安心将其再留在身边了……
“国公的一片苦心朕都明白。”皇帝保证道:“朕既是答应彻查此事,便定会给国公一个公道……如若查明当真有人要暗害国公,朕第一个容不下他!”
镇国公方才那一番话,已叫夏廷贞遍体生寒,他真正是看清楚了……对方今日的用意竟是以兵权做饵,逼皇帝发落他!
若说先前对方摆出越培之事,尚叫他不以为惧的话,那此时搬出兵权来,却是说不好了……
毕竟皇帝是个又贪又蠢的……这一点他比谁都清楚!
不行——
他必须要让皇帝保持‘清醒’,需让皇帝知道,这一切不过是镇国公的离间计,绝不可上当……
而此时,镇国公已再次捧起圣旨,声音恳切:“陛下看重臣,此中一片心意,臣心中清楚,但老臣这位孙女,实在是自幼在家中娇纵惯了,真进了宫只怕反倒不是好事……而臣只想叫她嫁去个寻常人家,日后可以同臣一样过上普普通通的日子。”
这话也算是给足了台阶了。
庆明帝听着那句“日后”与“普普通通的日子”,露出了淡淡笑意,道:“既然国公心意已决,朕自也没有道理勉强,此次说来也的确是朕太过唐突了,思虑不周之处,还请国公勿怪才好。”
“陛下言重了。”镇国公语气感激:“老臣多谢陛下成全。”
庆明帝遂示意内侍上前将圣旨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