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就是荣贵妃宫里的人了,否则他可是断不敢为此等事寻到吉公面前去的。
李吉走了出来,打量了几眼那还算眼熟的小内监,遂问道:“不知贵妃娘娘有何要紧事啊。”
“……”小内监低声将事情说明。
李吉听了微一点头,折回了御书房中。
“何事——”见李吉自外面进来,又几分欲言又止,庆明帝开口问道。
李吉遂来至皇帝身侧,低声说道:“回陛下,是永福宫里的宫人过来替贵妃娘娘传话,道是贵妃娘娘的母亲荣家夫人已是病重弥留之际,遂使人入宫来求,只说老人临走前想见贵妃娘娘一面……”
说到底也是因为荣贵妃如今母凭子贵,是最得盛宠的一个,换了寻常嫔妃,又哪里敢提这等请求。
但凡是入了宫的嫔妃,多得是至死也回不了母家一趟的。
庆明帝略一思索,便点了头:“朕准了。”
荣家夫人病了有一段时间了,他是知道的。
贵妃此前从未出宫探望过,既是将死之际,荣家又在近在城内,不让见一面也有悖人伦情理。
只是——
“小皇子尚幼,初秋时节易染风寒,便不必一同过去了。”庆明帝交待了一句。
李吉应声“是”,退了出去。
荣贵妃得了准允,稍作收拾一番,便坐上了出宫的马车。
她方才出宫时,遇得了几名小太监围在一起说话,所议论的正是夏首辅之事。
他们不知越培是谁,只说“大理寺里关着的那个人”招认了,供出了夏首辅来……
“这才几日的工夫……”马车里,荣贵妃的眼神反复着,声音低低如同自语:“这必然是对他用了酷刑,逼着他招的……皇上这是着急了,着急拿他的命来换兵权!”
而他既是招了,那便等同再没了用处,恐怕这条命很快便要保不住了……!
“娘娘!”
贴身嬷嬷脸色青白交加,看一眼车帘的方向,赶车的是宫中内侍,宫娥也坐在辕座上,娘娘就不能闭上这张要命的嘴吗!
况且——
“夫人眼下就快要走了……您且清醒清醒吧!”
亲娘都要死了,怎么还净搁这儿想男人呢?
这要是她闺女,怕是没病也被气死了!
“母亲……”荣贵妃眼眶微红,苦涩一笑:“是啊,母亲也要走了……”
说话间,泪眼中却渐渐透出几分决然来:“父亲从未顾及过我,当初进宫便是他一意强逼,全然不管我是否情愿……若母亲走了,这荣家上下的死活也没什么再值得我去顾忌的了!”
言下之意,竟有几分老娘这下可以毫无顾忌去作死的意思了!
嬷嬷愕然睁大了眼睛:……她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娘娘……您听婢子一句劝,您如今当真是该好好冷静冷静了,您还有小皇子,可断不能做傻事……”嬷嬷握住荣贵妃的手,看着面前之人身上竟隐隐散发出了几分绝世疯婆娘的光辉来,当真是有几分慌了。
荣贵妃却凄然一笑。
她很冷静。
她这几日想了许多,如今很清楚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此时,车外突然传来一阵骚乱。
一阵密集的马蹄声穿过人群,街上行人埋怨着闪躲开。
赶车的内侍为免冲撞也慢了下来。
何人如此横冲直撞?
嬷嬷皱眉打起一侧车帘,向外面看去。